大地摇晃,远远朝北方望去,隐约能看到烟尘不断从地上升起,在最后一缕西边的残光中飘飞。
“是秦军,快跑!”
“秦军来了!”
“哇……”
“滚开,不要挡路!”
嘶喊声、怒骂声、哭叫声,霎时间混成一片。
在生死面前,道德仁义都显得无足轻重,甚至被人狠狠丢在地上,任人流的的脚步随意践踏。
“滚开!”
突然一声爆呵,人流中一汉子抽出腰刀,猛然朝前砍去。
惨叫随之而来,血腥味霎时飘到人的鼻中。
一刀落下,一刀又随之升起。
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刀影叫一群人惊慌的涨大嘴巴,一瞬间尖叫的人群中一片死寂。
在苍茫的暮色中,一抹刀光映着残阳,格外刺眼,在刀锋之上,一行热血从上缓缓流下。
眼见便要有人再遭惨死,众人惊魂未定之际,一朵黄金牡丹恍然出现在刀锋之下,接着便是“咣当”一声,随着最后一抹残阳消退,长刀落在地上,那持刀杀人的汉子一手捂着脖颈,双眼圆睁,面带骇色,缓缓倒在地上。
便是此时,马蹄声似闷雷,愈发厚重,大地抖得愈发厉害,便是连带着城门,都开始晃动起来,好似要虽是倒塌。
数千骑兵似一道闪电,疾驰而来,转眼便跨过百余丈的距离,来到城门之下。
面对如狼似虎的骑兵,城门下的流民此时竟然忘记了逃却,忘记了嘶喊。
整个城门下连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呼吸声清晰可闻。
几个女人将手中的孩子紧紧抱在怀中,身子抖得像筛子,谁也不知道下一刻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混在人群中的一辆马车上,一少女一手紧紧抱着怀中的盒子,一手持一把匕首,身子轻颤。突然自她对面伸过来一只手,握住了她的皓腕。
对面那人附在少女耳边轻道:“有季布在,公主不必担忧。”
那少女紧抿双唇,低头不语。
此时国已破,家亦亡,活着与死,对她来说又有多少分别?与其落在秦军手中沦为玩物,或许死了倒是一种解脱,
马车之前,季布已经将手落在腰间剑柄之上,他没想到秦军来的如此之快。
季布默不作声,目光凝聚,朝城门前的秦军望去,只见高头大马之上,一个个士卒黑盔黑甲,势若瀑洪,几杆大旗上绣着一“蒙”字。
“这是蒙恬的黄金火骑兵!”
季布暗道一声,原本从容的表情多了一丝凝重。
他远远望去,数千黄金火骑兵排成一线,好似天边天边烧来的一道烈焰,无边的气势,如同火海,似要焚烧尽天地间的一切。
面对如狼似虎,杀气凝聚成瀑的黄金火骑兵,城门下的流民感觉自己的脖子如同被人掐住了一般。胸口闷痛之际,一众人又将心提到了嗓子眼,甚至不少人将眼闭起来,心里不断向天祈求。
蓦地季布心一沉,只觉一道如电一般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那目光来的快,去的也快,好似一阵风,若非季布耳边回荡着噗通噗通的心跳声,他都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蒙将军,差人将他们疏散开来吧。”
声音不大,但是落在众人耳中,却如同天籁之音。
一众流民不禁大口喘息起来。
流民中几个女人的手,也从怀中孩子的嘴上放下来。
还有几个,竟然低声抽泣起来。
短短一瞬间,众人便感觉在生死间走了一遭。
季布亦是送了一口气,面对蒙恬的黄金火骑兵,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带人逃走,何况是车中有着两人?且白马之上的那将领,叫他感觉到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压迫感。只是季布的右手,却始终握在剑柄之上,不敢大意半分。
车中的俩人,一人是他胞姐花影,一人是楚国公主涟漪。不论是哪一个,对季布来说,都重逾性命。
蒙恬朝后挥了一下手,钟离昧翻身下马,带着数十人有绪地将堵在城门口的流民疏散。
花影不禁朝车窗外望了一眼,想要瞧瞧那说话人到底何样,竟然会下这样的命令。
即便是借着黄金火骑兵高举的火把,她依旧没能瞧清楚为首骑在白马之上那人的脸。
“这声音好耳熟,似在哪里听到过?”
“只是自己从未与秦军将领接触过,又怎么会听到过呢?大概是自己太过紧张了。”
花影默默安慰了自己两句,便感觉车外的黄金火骑兵不断后退,她朝前一瞧,流民散去,马车已经过了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