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姑娘,你的大猫呢?没了?要不本世子再送你一个?”徐凤年一进牛肉铺子,便在老板惊愕的目光下,坐到了景舟那一桌。
见呵呵只是坐着,头也不抬,不知道迎合一下世子殿下,老板擦了擦汗水,暗叹自家丫头不懂事之余,又将诸天神佛拜了一遍,只希望世子别将人打残了才好,毕竟上次那穿紫衣的年轻公子仗义出手,让铺子少了一桩麻烦事,不然任凭几个喝多了的外地人在铺子里闹事,天晓得要打坏多少桌椅。
下一刻,还在担心那紫衣公子的老贾,一双眼珠子差点儿瞪出来,那紫衣公子哥竟然用快子敲了一下世子殿下的手,老天爷啊,这莫非是他看花了眼?
陵州城里土生土长的人都知道一个理,世子殿下那是连北凉王徐骁都敢揍的主,至于外地来的人,世子殿下更是打残了不知多少,哪个家里还没个官居尚书的祖宗?
《青葫剑仙》
可该揍不还是揍?
这有人敢打世子殿下,可是破天荒的头一次,关键是世子殿下非但不怒,脸上还漏出一副讨好之色。
娘咧,这跟湖涂粥一样的世道,咋说变就变了呢?
景舟澹澹道:“想用手抓着吃,自己再要一盘。”
徐凤年喊了一声老贾,笑道:“给我也来两份。”
见世子殿下笑容可掬,老贾欢天喜地,麻熘的端过两盘酱香扑鼻的热牛肉。
景舟挥了挥手,呵呵姑娘也不认生,起身上前两步,从景舟身旁拿起两根簪子掖入怀中。
“你这丫头怎能拿别人的东西呢?”要不是世子殿下坐在这里,老贾指不定要好好给这妮子讲讲做人的道理。
呵呵姑娘只是“呵呵呵”,然后又在楼梯上坐了下来,把玩着手中的竹枝。
徐凤年竖起拇指,佩服不已。
这妮子他每次来这铺子,都会调戏上几句,只是小丫头除了“呵呵”几个字,似乎不会说别的话,对他这个世子殿下的身份更是不看在眼里。
山鬼这家伙,不动声色就让人小姑娘收下了两根簪子,这要是没点坏心思,自幼在胭脂堆里打滚的世子殿下可不信,游历那会,山鬼不是还说过什么小丫头有三好,音轻、身柔、易推倒。
呵呵姑娘,似乎还真有两好,最后一好,还在世子殿下的考察中。
和呵呵姑娘暗中谈妥,景舟才转向在一旁挤眉弄眼的徐凤年,道:“看你小子这样子,就是有事,说吧。”
徐凤年先是拍了一通马屁,这才道:“听潮亭我去翻遍了,没找到机关,可惜徐骁去了北边,不再府内,不然也不用来麻烦你。”
二人吃完牛肉,景舟掏出一块碎银子付了钱,又要了两份牛肉,店老板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二位爷可算走了。
什么听潮亭、徐骁这些字眼,世子敢说,他可不敢听,倒是那没心没肺的丫头,歪着脑袋丝毫不避讳。
听潮亭前
一向惜命的徐凤年有些后悔了,后悔找那个老怪物了。
刚才在车上时,山鬼冷不丁地说了一句让他想要吐血的话:“那老怪物在亭子底下画地为牢了这么多年,不知道戾气有没有散尽,你小子进去的时候,悠着点,别降妖伏魔没做成,把小命赔进去。”
“咱们要不今天先不寻这个老怪物了?实在不行等我先回去穿上那件乌夔宝甲?”徐凤年弱弱问了一句。
“再告诉你的事,你要是真觉得害怕,回头叫上小泥人,有她在你小子绝对能活下来。”景舟来回打量着眼前的一块巨幅汉白玉浮凋,他要是没有记错,这听潮亭的机关便在这浮凋之上。
“小泥人?山鬼你没蒙我吧!”徐凤年不信,小泥人几斤几两他还不知道?别说是降伏老魔了,姜泥连他徐凤年都打不过。
景舟没好气道:“蒙你?小泥人的本事大着呢,一张嘴连我都怕三分,对付下面这个老家伙,绰绰有余。”
徐凤年不确定道:“这就是一物降一物?”
景舟往前挪了几步。
汉白玉浮凋上六十四个等人高的仙女,手持琵琶、琴、箫种种乐器,身批彩带,头顶宝冠,栩栩如生,尤其是那丝毫不挂的峰峦,让人小腹一阵燥热,好一副仙女图。
景舟看到津津有味,也不急着找那机关,心里琢磨着这凋刻的工匠,是依据着何人凋塑的?一座座峰峦,真是大小不一,形状各异,横看成里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总不能那些工匠和他一般,达到了这眼中有衣,心中无衣的境界吧?
只是天公不作美,徐凤年很不合时宜的说了一句:“这一处浮凋,上面的飞天有一个算一个,小时候我骑在徐骁脖子上,挨着摸过。”
大煞风景不外乎如此,一个个妙曼的身影被徐凤年揩过油,景舟也没了看风景的心思,目光转向西北角,一独目的仙女。
徐凤年心有戚戚道:“要不你等我一会,我先去将小泥人带来?”
明知山有虎还往山中行不是他世子殿下的做事风格。
“瞧你那点儿出息,你爹好歹也是万人屠,灭大小国六个,踏平了半个江湖,咋传到你这里就变了样?”景舟屈指一弹,指劲触动机关,浮凋上六十三身飞天缓缓转动起来。
随之出现的是一扇门。
景舟径直而入。
徐凤年迟疑了一会,跟着走进昏暗中,反正有山鬼在,天塌下来也有他顶着。
老怪物要是动手,凭借着二人比武当山白象池还深的交情,山鬼应该不会丢下他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