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能脱离轩辕老变态的魔手,可出了剑州,谁知会不会遇到像褚禄山肥猪那样的恶贼?
与其落在轩辕、褚禄之流的手中,还不如一死解脱。
只是他虽不怕死,可姐姐慕容梧竹,连针刺都怕,若非自己一再坚持,她怕是连逃出慕容家的勇气都没有,多半是认命,由着轩辕老变态折磨自己。
眼前这紫衣公子,既然敢杀轩辕家的人,家世必然不俗,且他又不是贪恋美色之人,若是姐姐跟在他身边,哪怕是做奴做婢,也比在轩辕家逢迎伺候轩辕大盘强千百倍。
“求人不如求己。”景舟回了一声,心想:“按照轨迹发展,慕容姐弟二人出逃,当是徐凤年结束江南游离,南入剑州的时候,此时竟然提前发生了,莫非是自己这只大蝴蝶产生的效应?”
慕容桐皇见马车丝毫不停留,嘴唇紧紧抿起,心一狠,从马车上拿下两个包裹,分了一些银子与活下来的镖师,拉着一旁的姐姐跟上去。
慕容梧竹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慕容家,被当作真真正正的小姐养,只望着她哪一天出落了,能给家族换来泼天的富贵。
只是走了没几步,杨柳细腰的慕容梧竹便已经体冒虚汗,额前的青丝打着结混成一缕,脚下更是如同立着一排排铜钉,脚掌疼痛难耐。
慕容桐皇低头瞥了眼呼吸急喘,冷汗直冒的姐姐,冷声道:“不想落在轩辕老变态那手里受尽屈辱,就咬着牙走下去。”
行了二里路,刚逃出虎口的姑娘便已经一瘸一拐,若非弟弟扶着,此时早已跌落在地上。
车上青鸟回头看了一眼,心有不忍道:“公子,他们还跟在后面。”
景舟“嗯”了一声,道:“青鸟啊,这世上可怜人何止万千。别的不说,这江南一带,有多少女儿幼时便被换了几贯铜钱,经行家高人调教,出落得有姿色后,落入那烟花之地,以身子供人取乐。她们不可怜?”
“红颜未必都是祸水,不过多薄命却是真的。老天给了一张沉鱼落雁的脸,自然也要吃这脸带来的苦果,世上哪里有只享福不挨冻不挨饿的道理?”
“况且此行去轩辕家,并非一路坦途,即便是有我在,也不见得能护住这对姐弟。”
青鸟思量片刻,迟疑道:“那公子何不传授他们一点儿功夫?剑九黄不是曾求过公子,让公子替他将那几剑传下去?”
见青鸟眼中闪过祈求之色,景舟略作思量,唤了一声虎夔,让马车停了下来。
慕容桐皇虽错过了习武的最佳年纪,又无徐凤年那般天生便有大气运在身,但性子倒是坚毅,又是个有骨气的,未必难以有所成就。
再加之又是个滴水之恩必涌泉相报的人,老黄的九剑传于他,倒也不算差。
传温华一个人剑法是传,再传一个人也无妨,老黄说不定在地底下,还乐意多收两个徒弟。
原本跟在后面已经力竭的慕容梧竹见马车停下,顿时又生出一股子力气,彷佛那根救命稻草就在跟前。
慕容桐皇搀扶着姐姐来到马车前,看清虎夔的身形后,不禁心头一震,心里没缘由的升起一股骇意。先前他隔得远,自然感受不到这头凶兽身上那似要择人欲而食的凶悍气息,此时直面虎夔,若非他性子自幼坚韧,这会儿早已和慕容梧竹一样,身子冷颤不已。
景舟见慕容桐皇身子始终挺拔如松,暗暗点头,手一挥,将来自虎夔身上的气息遮掩住。
略缓不宁的心绪,慕容桐皇开门见山问道:“公子身边可还缺人?”
景舟摇摇头,笑道:“不缺。”
慕容梧竹则是忍着疼痛,想着弟弟之前的嘱咐,行礼道:“谢过公子”
“方才不是已经谢过了?”景舟将这因疼痛而脸色不自然的女子打断。
慕容梧竹错愕,不知该如何接话,转头看向拿注意的慕容桐皇。
慕容桐皇将手中的俩包裹一摊,里面除了几件换洗的衣衫,尽是金银珠宝一类,还有几大贯铜钱。
景舟乐呵呵道:“你这是想要送银钱与我?”
慕容桐皇点了点头,指向身边彷徨无助的姐姐,道:“还望公子收留慕容梧竹,哪怕是让她做奴作婢也好。”
景舟笑道:“哪里有给人做侍女,还要送东西的道理?”
慕容桐皇不语,只是抬头看着那懒散着倚在马车上的紫衣公子。
好半晌,景舟神色一正,对着慕容桐皇道:“你可知这一路我们要去哪?”
慕容桐皇摇摇头,不在意道:“不管公子去哪,她跟在公子身边,也总比在慕容家强,至少不会连狗都比不过。”
景舟轻笑道:“我此行乃是去轩辕家,你二人不怕跟着我又羊入虎口?不但赔了人,连这辛辛苦苦攒出来的钱,也一并赔了进去。”
慕容梧竹身子一颤,差点儿倒在地上。
慕容桐皇脸上露出笑意,道:“若是真的羊入虎口,公子又杀轩辕家的人,如此岂不是多此一举?”
景舟喃喃道:“轩辕大盘虽说不如王仙芝那般是武道奇才,但也算是半个武道天才,虽没入武评,但比起天下十大高手中的后面几位,只高不低。这家伙壮年时便已经是天底下少有的高手,这些年又采阴补阳,功力更上一层。论修为,轩辕家这老祖宗足以媲美道门中的大真人。”
“听说那老家伙一日不碰女色,便双目赤红,似要走火入魔,届时他看到你兄妹二人,必然出手,你们不怕?”
胆小怯弱的慕容梧竹紧紧拽着衣袖,眼神充满无助,泪珠在眼眶里打圈,下一刻似要从里面滚落出来。
慕容桐皇语气十足道:“如何不怕,但怕也要活的像个人。”
他姐弟二人活着已经生不如死,何妨赌一把!
景舟有感道:“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做运气,有了它没有什么不可能。不过除了运气,还有一种东西。”
“有人说过,一个人最要紧的是有胆量和信心,即便是空无一物,也一样可以压制对方,控制一切,你倒是胆量十足。”景舟转手从车厢中掏出一块绢帛,待青鸟研好墨后提笔绘画,每幅画字不多,却绘有剑势。
慕容桐皇松了一口气,赌对了!
景舟绘完,将绢帛抛到慕容桐皇手中,道:“有个老头让我替他挑个好点的苗子,将这剑法传下去,你小子虽然长得像个娘们,却还是个带把的,不算孬。这剑法落在你手中,那老头地下有知,也算是欣慰。”
慕容桐皇朝前望去,宣纸上面字迹歪歪扭扭,如同蚯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