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山上的道士?
与她们主仆二人有何干系?
不成为天下第一便不下山,这岂不是笑话?
天下第一何难,这小道士怕是一辈子都下不了武当山。
小丫头刚一抬头,便看到那张叫人“极为不耻”的扇面。
二乔“啊”了一声,一颗心砰砰乱跳,霎时间面红耳赤,全身发烧。
她从未见过这种香沐图,即便是小姐看的那些禁书,此时和这扇面一比,相差甚远。
这,这怎么能画这种画呢?
那衣衫,衣衫……
徐脂虎听到武当山骑牛的道士,则是微微一愣。
她虽远嫁江南,可何曾忘过武当山上那小道士?
不能成为天下第一便不会下山吗?
即便是成为天下第一又如何?
那时她已白发苍苍,小道士下江南与她相见又能如何?
况且,她这身子,已经病入膏肓,还有几日可活,还能否见到骑牛的下武当山?
似是又想起什么徐脂虎笑了笑,始于相遇一刻,最玲珑雪落。
“喂,小道士,你多大?”
“十四啊。”
“小道士,这山上多无趣,要不你嫁给我?这多有趣啊,咯咯咯……”
“不行的,师傅说不成为天下第一,我不能下山。”
“你傻啊,你师傅又没说天下第一是武功天下第一,吃饭最多,读书最多,不都是第一?算了,你就是傻。小道士,我想骑鹤呢~”
“骑鹤做什么?”
“骑鹤下江南啊。不但要下江南,我还想去看看西楚的竹海,看看那极西高可通天的山,看看京城的万家灯火……”
他今年也二十有四了吧,一恍十年而过,他年纪不大,说出来的道理却总是不小。
“骑牛的,可能没法看到你成为天下第一了”,徐脂虎低声呢喃了一句,抬头再一看,那紫衣公子已经人无踪迹。
“二乔,咱们也走吧。”徐脂虎轻轻唤了一声。
“啊?小姐,我,我,意,那公子呢?”二乔如梦初醒,又揉眼仔细瞧了瞧,那紫公子果真不见了。
徐脂虎打趣道:“咯咯咯,难不成二乔也思春了?那紫衣公子,我瞧着也是个极好的,论样貌,可不差我那弟弟,论武功,方才咱们都瞧到了,这般无声无息出现离去,可不见得比卢家的溪棠剑仙差。二乔若是看上,小姐做主,帮你将那翩翩公子娶回来。”
“小姐,我,我才没呢……”二乔声若蚊蝇,这一日她脸红的次数,比以往数年都多。
报国寺外
一衣着寒酸的书生,正对着一块石板运笔如飞。
石板上云雾隐现,不消片刻云雾中又多了一条盘旋的身影,驼头鹿角蛇身,腹有四爪,嘴旁有须。
这书生竟然胆大包天在画龙!
墨水挥洒,龙影愈发清晰,龙威凛凛,似要从石板中飞跃而出。
画至末尾,有如神助的书生停笔,对这一旁的小乞儿笑道:“老规矩,我画龙,你点睛。”
在报国寺门前捡铜钱的小乞儿一双眼眯成月牙状,接过笔在龙头上重重点了两下,道:“陈哥哥画的好看,可被我点睛后,这龙总是感觉飞不出石板了。”
书生摸着小乞儿的头,柔声道:“时候到了,这龙自然能从石板上飞出来。”
数月前他曾在报国寺内碰到一青衣儒士,从那人的举止及一二分言谈中,可叫他窥见一丝这儒士的身份,虽不如天下知名的大儒,却也相差不多。
此等人物,能与他这寒门落魄子交谈一二句,岂能没有深意?
或许那人便是贵人,叫他这穷酸书生化龙而起也未可知。
“真的?”小乞儿又在龙头上添了几笔,好让这条龙看起来更逼真一些。
书生低头看着小乞儿道:“陈哥哥何时骗过小叮当?”
小乞儿重重点头“嗯”了一声。
一条龙画好,小乞儿自顾笑起来,鼻子还挂着几分墨,煞是可爱。
书生收拾好笔墨,携着小乞儿离去。
路上小乞儿叽叽喳喳,将昨日报国寺前那一幕说了出来。
书生面容悲恸,默哀不已,在人上人眼中,寒门人命贱如草。
小乞儿没注意到书生的脸色,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道:“陈哥哥,我的病似乎好了。”
书生拉起小乞儿的手,问道:“果真?”
小乞儿点点头。
书生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暗道自己湖涂,小叮当不是大夫,如何知道病情的?
多半是想安慰自己。
小乞儿见书生面带愁色,又解释道:“陈哥哥,真的好了,一早睡醒,胸口不知道为何,不闷痛了,这一路,我不也没再咳嗽?”
书生想了想,发觉果真如此,不由大喜道:“走,咱们先去卖字,然后找大夫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