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士难不成是脑后长了眼?”赵楷压下心中惊讶,行了一礼,毕恭毕敬道:“韩貂寺是我师傅。”
道士澹澹道:“原来你是那私生子,你来找我,可是要杀徐凤年?”
道士虽是在问,语气却十足肯定,叫赵楷震惊的无加以复,这道士难不成是神仙?
好半晌赵楷才回神,态度愈发恭敬道:“前辈料事如神,徐凤年身边有李淳罡护着,小子一连刺杀几次,皆无功而返,肯请前辈出手相助。”
枯坐山中却对外面事一清二楚的赵黄巢缓缓道:“李淳罡已经随那楚国公主入蜀而去。”
赵楷惊道:“李淳罡不在徐凤年身边了?”
赵黄巢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块印玺抛到赵楷手中。
赵楷一愣,这印玺竟然是传国玉玺!
霎时间赵楷眼前景物变换,他一身龙袍,脚下跪着百官。
不顾一旁沉浸在梦中的皇家私生子,赵黄巢自言自语道:“上次你斩我一剑,伤我元神,胜了半招,这次便看看你能否护住徐凤年,贫道梦中杀人,这北凉世子即便不死,也会神志不清,说不定会成为傻子。”
徐凤年留在江南陪了徐脂虎两日,南下剑州。
阳春城的一个个世家子,总算是送了一口气。
这北凉的纨绔子,在江南杀了不少世家中人,甚至那诚斋先生刘黎亭,被这人屠的儿子拖尸过街,可朝廷那边雷声大雨点小,即便是朝廷不少大臣齐齐上书,也没能求下来一道圣旨降罪于那北凉世子,反倒是徐骁将世袭罔替求到了手。
老天爷不开眼啊!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马车行了几日,已经到了剑州边界,车队沿江而下。
上了船,徐凤年托着腮帮子立在船头发呆。
徐脂虎常说嫁出去的女人泼出去的水,他却是不信。
卢家哪里是大姐的家?
若是那骑牛的小道士肯下山,大姐也会离开江南吧。
想到这,徐凤年便气不打一处来,这牛鼻子,听说成了武当新掌教,那又如何,他徐凤年照打不误。
徐凤年想了想,打定主意等从武帝城回来,去一趟武当山,揍一揍洪喜象那缩头乌龟。
景舟拎着两壶酒来到船头,递了一壶过去,恍然想起来李淳罡此时随姜泥去了西蜀,徐凤年也不知从李淳罡那里学了多少东西,当即问道:“李淳罡都教过你什么?”
徐凤年喝了一口酒,歪着脑袋不确定道:“两袖青蛇?老剑神这两袖青蛇剑招剑意并重,次次繁简不同,说是一招,其实穷极变化,不易学。”
景舟追问道:“学了几分青蛇真意?”
徐凤年苦笑道:“不足两分。老剑神说得好听,亲手与我展示青蛇剑意,可哪有他这个传授法?从头到尾都是挨打,还不让逃,这哪里是传授我绝学,分明是无聊了拿我出气嘛!剑意没学到几分,骨头差点断了几根。”
景舟很不给面子道:“你小子少挑肥拣瘦,得了便宜还卖乖。李淳罡亲自展示给你看,你还不满意?想要上天?”
徐凤年嘿嘿两声。
天天挨李淳罡打,也是天大的福气,别人烧香拜佛都求不来呢。
景舟白了徐风年一眼,道:“两袖青蛇虽举世无匹,却算不得李淳罡压箱底的东西,一剑开天门老剑神可传授过你?”
徐凤年疑道:“一剑开天门?”
这名字听着霸气!
可他咋没听说过?
听潮亭中也没有这一剑的记载,没道理啊。
景舟点点头,道:“两袖青蛇创出后,世上若有蛟龙,两道青芒既可斩,只是李淳罡用剑,岂会固步自封?屠龙技虽说唬人,却也不入李淳罡之眼,所以这老头便将心思又转向了天上的仙人,想要斩开天门,立志当空一剑杀天人。”
“当年输给王仙芝,木马牛被折,并李淳罡斗不过那时候的王仙芝,而是惜才,并未斩出一剑开天门,否则如今世间便再无武帝城天下第二。”
徐凤年如遭雷击,震得说不出话来。
难怪王仙芝虽是天下第一人,却只称第二。
景舟自顾道:“一剑开天门的真意我虽不知,却知练剑者,想要有所成就,便不能心怀畏惧。我知道一式剑诀,号称斩鬼神,便是一往无前,以攻代守,一出剑便带着自古而来之桀骜不驯,不畏天地,不敬鬼神,睥睨人间,斩尽仇敌,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徐凤年若有所思道:“探索天道却不服天道,就算是古今仙佛临凡,也能一剑斩之。”
景舟哈哈笑道:“用老黄的话说,是这个理。”
徐凤年又不解道:“既然这一剑连天上神仙都能杀,岂非无敌于天下?老剑神若是巅峰之时,对龙椅上那位看着不顺眼,学一学曹长卿,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景舟看了徐凤年一眼,颇为赞许,缓缓道:“有一词叫因果,又叫劫数,但凡身怀龙气者,都有大因果在身。即便武夫无敌于天下,亦不可随意杀身具龙气之人,尤其是杀人皇,会干预天地运转,有劫数降临,甚至是天劫。到时即便是陆地神仙,亦难免化作飞灰,身死道消。”
徐凤年愈发困惑:“曹长卿不是三入皇宫?”
景舟叹道:“所以天下万千武夫,唯有曹长卿这最不像武夫的儒生,有着天大的气魄,敢无视劫数,再三刺杀离阳朝皇帝。”
徐凤年望向远方,轻笑道:“曹青衣厉害的一塌湖涂,气魄的稀里哗啦。”
江湖百年,武夫百万,出了几个曹长卿?
他自认没有这份魄力,敢以身试劫。
楚剩三户又如何?我入皇宫如过廊。
这大楚风流子,不日便要帮小泥人复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