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尘居士,好久不见了。”随着周白和红玉的靠近,两道无形的气墙挤开了人群,形成了一道笔直的通道。
中年僧人转身看来,不禁眼眸一缩,闭嘴不语。
“周白道友,红玉道友。”熟悉的声音从旁边响起,静尘见到走来的周白,面露喜色,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变成羞愧的神色,哀叹一声,苦笑道:“道友此行所为何故?”
周白笑道:“佛门妙法解除大唐数月旱情,今早见到暴雨暂停,特意来慈恩寺见识雁塔佛光。”瞥了眼中年僧人,那位僧人紧张的表情缓和了些许,抿紧的嘴角也露出一丝微笑。
静尘面色铁青,不满的冷哼一声,道:“阁下也是佛门修士,为其造势的托子?”
周白一愣,叹息道:“此番旱情延续数月不止,道门修士用尽手段也没能祈下一滴雨水,如今佛门菩萨降世,为大唐唤来两日甘霖......道门败了。”
道门......败了。
静尘神色复杂的看着四周的百姓,颓废的摇了摇头,苦涩道:“是老道偏执了。”捡起地上的布袋,整理一番身上的衣物,虽然还有几分憔悴,气息却也平和了许多。
静尘认真的向中年僧人打了个稽首,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出了人群。
周白和红玉快步跟上,静尘苦笑道:“道友还想如何?”冷静下来的他自然知道周白说的没错,道门高高在上太久了,如今只是跌落高台罢了,摆正心态看待佛门,他自然也不会再对周白恶语相向。
周白道:“我想知道长安城这么多道门之人都去了哪里?”停顿一下,周白补充道:“这两日大雨乃是神道布雨,又有佛门扰乱天机,我无法感知修士们的所在,今早雨势初停我才发现整个长安竟然再无修士身影。”
静尘愣了愣,深深的看了周白一眼,他虽然未入修行之门,却也有数十年的见识和阅历,自然能够听懂周白的意思,就是因为听得懂所以他才感觉到周白修为的高深。静尘正容道:“这几天我和几位道友相聚时好像听说过这件事,当时以为是友人之间的戏谈,并未当真,如今看来,却是真的。”
静尘皱眉道:“长安周边人口五百万,其中修行之人有六七千人,真正步入修行之门的大多是正宗仙门弟子,即便非仙门弟子,也是代行神道的修士阴差。”
“不知为何在前两日唐皇拜佛之前,仙门弟子几乎同时收到了宗门印信,要他们速回门派,鬼差修士也被调令别处,暂不得返。”静尘越说越慢,心中泛起了一丝不安的念头,‘某不是......整个道门都在为佛门造势?!’
周白看出了静尘的神色,点了点头道:“果然如此。”
佛法东传乃是必然之势,也是佛道和天庭布下的大局,如果不是三家协同,又怎能给‘西行’计划一个圆满的计划。
只是道门是否出于本愿,这点大家心知肚明。
别了静尘以后,周白也有些意兴阑珊,和红玉在慈恩寺逛了一圈便返回了客栈,离开了长安。
两人一路东行,不日便到了东海之滨。
一路上佛寺虽然不多,却也比原来多了一些,经过了一番造势各地的人都知道的佛门的存在,也或多或少了解了佛法的‘高深’。
东胜神州,道门根深蒂固,虽然被连续数个月的大旱动摇了无上的位置,却还是众人所向往所敬畏的‘仙门’。
踩着松软的沙滩,红玉张开手臂迎着海风,任凭发丝被风吹乱,红纱袖摆随风舞动。远处几叶渔船在海上若隐若现,岸边则是渔村的妇女孩童在编制渔网,晾晒海盐。
“如此安静祥和的世界,为什么要因为佛门的兴起而被破坏?”红玉轻轻的说道。
周白坐在礁石上,看着在潮水间漫步的红玉,摇头道:“因为在他们眼中,没有被‘佛法’感召的人,都是痛苦的,都是可悲的。为了让更多的人被佛法感化,被佛光净化,牺牲掉少量的人,是理所应当的。”
“这和谐教有什么区别?”红玉停下脚步,撩开被海风吹乱的发丝,看向了周白。
周白沉默片刻,思索道:“区别在于开辟佛门的,是两位圣人。”
圣人之下,众生皆为蝼蚁。位于世界的最高点,他们的言行举止没有对错,圣人是不会出错的......
相较于此,周白想到了洪荒世界中的另一个教派,冥河道人建立的‘阿修罗教’,以血海为基创生阿修罗族,并且建立只属于阿修罗族的教派,阿修罗教。
这样的教派不收外族弟子,却被外族称为谐教,其中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冥河道人不是圣人。
不是圣人,就是其它圣人眼中的蝼蚁,蝼蚁是没有人权的,除非是不亚于圣人的存在。
比如.....巫。
茫茫东海,汪洋无际,两人御空而行,不时踏浪嬉戏。
远处一道灵光冲天而起,像是一盏明灯般指引方向,红玉感知过去,不禁笑道:“你常挂在嘴边的猴子就在那里,不去看看吗?”
周白躺在水面上,享受着海上的暖风和暖阳,笑道:“这个时候,我可不敢轻易暴露在圣人眼下,他们不主动寻我,我又何苦主动上前呢?”
最初如果不是为了命数隐患,周白定然不愿和太上老君搭上关系,以五卷天书外加诛仙世界的教化功德,换取了解除命数诅咒,对他和太上老君来说,都是好事。
西方二圣不同于太上老君,周白生怕现在去花果山看猴子的时候,会遇到一个拿着七宝妙树的老僧对他说:“你与我有缘。”
就算他不抓狂,身边的这个大红醋坛肯定会爆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