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妖幡祭炼的时候,不知用了多少生灵,这也还罢了,但是主魂却是浑天妖王的爱子小妖王屯海。那浑天妖王乃是蛮荒十八路妖王之一,势力极大,所辖疆土比西域胡族的几家大可汗也不在以下,有上万的小妖受他统帅。
蛮荒的十八路妖王,最少也是练就内丹的妖族强手,马武虽然有些本事,但也绝无可能是浑天妖王的对手。若是浑天妖王见到一头马妖,居然手使一杆妖幡,妖幡上是他儿子的魂魄,怎有心思跟人分辨是非?一定是先把人杀了,再说甚么对错。
马武曾想过无数次,若是自己早一刻出手,这件法器的威力虽然因为缺少主魂要逊色多矣,但却可以拿来却敌,哪像现在这般,就如捡了一个烫手的热山芋,扔也不是,用也不是。
苏真和马武动手虽然只在瞬息,但是已经惊动了鹫老,这头老妖忽然见到来路那边动起手来,心中悚然一惊道:“我们不是中了圈套罢!人族本就狡诈,这些人族的修士更是精明过人,马武虽然有些智计,却怎能跟这些狡诈的人族斗智?”
鹫老扭头回望,心神一散,焦飞瞧出便宜,把手虚空一抓,藏在他掌心皮肉下的上元八景符一催化成了金、白、蓝三色光圈凭空出现在鹫老的身后。
焦飞不惜花费苦功,把上元八景符祭炼了三重,将金曦境,雷神境和四海境操纵自如,威力比初得时已经大了十倍。这秃头老妖待要挣扎,却已然不及,上元八景符化成的三道光圈,凭空把鹫老收入了其中,困在了金曦境内。
符器虽然不比法器,最高威力也只跟炼制之人的法力相等,不似法器经过无数苦功火候,能够助长修道人的法术威力,但也要看是谁人祭。
上元八景符是漓江剑派的创派祖师象山真人祭炼,足足耗费了三十年功力注入了这道符箓当中。象山真人乃是炼就元神的旷世高人,他所祭炼的符器,在不懂法术的人手里,也能发挥出来逼近金丹大成期的修为。何况这上元八景符乃是道家十三道天府真符之一,最高威力可以跟最次等的法宝相近,焦飞虽然还不足以发挥这张天府真符的全部威力,暗算鹫老这等法术不强的妖怪,已经是足足有余。当初白须鬼就是吃了这张上元八景符的亏。
焦飞收了鹫老之后,也来不及催动金曦境内的万剑幻阵,匆忙把这道天府真符一收,又复化成了三道光圈融入了他的手掌皮肉之下,这才略略安心少许。他这上元八景符虽然是得自白须鬼,但是却原有主人,被苏真看到,不要说来历解说不清,就是解说清了,只怕为了天河、漓江两派交好,也要让他还了回去。
这件天府真符威力奇大,焦飞还要靠了它,应付种种不测的危机,自然要紧紧的隐藏起来。
苏真剑光圈转,转瞬破去了马武的护身黑气六七成的威力,眼见自己无可抵御,马武这才一咬牙,低吼一声,咬破了舌尖,喷了一口鲜血上去。那杆妖幡原也是邪道中一件大大有名的绝世法器,叫做六阳封神幡,只是还未祭炼完整罢了。
祭炼真正的六阳封神幡,除了数十万生灵魂魄之外,要采六个炼就元神的道门高手为主魂。
当年旁门九大散仙之一的百骨道人,不想花费千年光阴,就为了炼制一件法宝,苦心竭虑创制了这个法门出来,想要走另走捷径。可六个炼就元神的道门高人,哪是容易禁制的?,这种法器根本没有可能祭炼到完整因此百骨道人后来也知,这个法门痴心妄想,又易触犯众怒,就不曾炼至,却把法门传了出来。
马武一直都不敢发动这杆六阳封神幡的主魂威力,但是值此生死一发,哪里还有余暇顾及那许多,这一口舌尖鲜血喷出,这杆妖幡上立刻浮现出了一个虎头人身的少年,仰天一声咆哮,双手一抓,竟然把苏真的飞剑夺在手中。
这个少年全身都为浓黑如墨的黑气组成,双手竟然不畏道门飞剑,苏真的飞剑扭曲如灵蛇,奋力挣扎,却怎么也挣不脱。
苏真的见识虽然亦算广博,却偏偏不曾听过这六阳封神幡的来历。飞剑被马武的妖幡主魂锁住,他心中大为惊讶,伸手一指,又是一道白森森的剑光飞了出去。
苏真两次动手,都只动用了一道剑光,那是他觉得马武不陪他出尽全力。
“你这头马妖倒也有些能耐,我祭炼的太白剑丸共有七枚,这次为你动用了两枚,已经算是破例,让你死的也瞑目些!”
马武见到苏真第二道剑光威力犹似在第一道之上,把牙关一咬,竟然舍了手中的六阳封神幡,大喝一声道:“鹫老!此事不谐,我已经当先逃了,你千万不可回来,往另外的方向走罢!”
马武也算是够义气,他却想不到焦飞虽然法力低微,却有上元八景符这等威力无穷的道门符器在手,竟然早生擒了他的百年至交。在他想来焦飞法力低微,自己提前喝破了苏真危险,鹫老的飞遁之法世所罕见,苏真一人难兼两顾,定可安然无虑,反倒是自己大大的危险。
因此他在喷了一口舌尖的鲜血,让六阳封神幡抵挡住苏真,自己驾了妖风就逃。
苏真两道剑光圈住了六阳封神幡,心中暗道一声:“可惜,居然让这头马妖两次都逃了。若不是我现在有伤在身,凭这头马妖的修为,连我一剑也抵挡不得。”
苏真对自己伤势甚为看重,并不想冒险去追杀马武。只要他恢复了修为,斩杀这头不过才炼气成罡修为的马妖,不过是反掌之间,此刻却没必要去冒险了。刚才跟马武斗了这一场,苏真动用了剑气成丝的剑术,身体诸处关窍已经隐隐做疼。
苏真先是把剑光一压,探手抓住了六阳封神幡,在随手一摄,把马武掉落的布袋也抓到了手中,恰在此刻焦飞收了鹫老赶了回来。
“师弟,你遇到了什么敌人也未?”
焦飞答道:“是一个身材高瘦的秃头老者,被师兄神威所摄,不敢找我麻烦,先自走了。”
苏真嘿嘿一笑道:“你苏师兄先自还有什么神威,只是个空架子罢了。前几日我让你把禾山道的法器送了人,刚好就从那头马妖身上夺了这么一杆妖幡,威力倒也不差。只是太过邪祟,你使用的谨慎些,非到紧要关头不可轻动,免得丢了我们天河剑派的脸面。若非是师弟你修为太弱,需要件厉害的法器护身,我就把这杆妖幡毁去了。”
苏真看也不看,把六阳封神幡和马武掉落的布袋一起扔给了焦飞,焦飞欣喜万分,道谢了一声接过。他和苏真一样,不知道这六阳封神幡的厉害,虽然觉得定然比禾山道的法器高明,却也并不甚在意。焦飞毕竟读过几年书,知道礼义廉耻,是个忠厚之人,让他使用这些邪门法宝倒也并无所谓,但却不会再去伤天害理的再去炼制。
修道之人都是平生只炼一两件最得意的法器,直至炼就元神,再花费更多苦功,把随身的法器祭炼成法宝。有一件法宝在手,胜过了千件法器。焦飞自从得了天河剑丸之后,就知道这法器的不凡,早就打定了主意,要把天星剑丸当做毕生相随的法器来祭炼。新得了六阳封神幡,对焦飞来说固然是喜事一件,却也没甚在意。
焦飞买的七匹良马,都是天性不凡的烈马,又被他用九字大日光明咒调教了些时候,竟然不怵苏真和马武的斗法,都在一旁静静等候,没有一匹惊到了。苏真原也是要杀了追踪的人,并非真想休息,既然已经逐走了马武,他和焦飞各自上了马,便继续赶路。
马武弃了六阳封神幡遁走百里,就停下了妖风,等候了良久也不见鹫老赶来,暗骂一声道:“这老秃儿难道害怕太甚,居然一路躲回老巢去了不成?虽然是我认错了人,把他陷入这等险境,可也不至于此如此罢?”
马武又等了一回,还是不见鹫老,自家也担心苏真追上来,一顿足脚下狂风大作,就想赶回山阴部去。他原本在西域草原任意驰骋,有一日见到了张家那女孩儿,忽然淫心大动,就变化成了一匹神骏的黑马,让张家那女孩儿的大哥捉了去。
却没想到山阴部的玉真公主,也看到了他变化的黑马神骏,要跟张家勾换,本来这件事也属寻常。偏偏马武却发现了张家的长子居然使出了道门的法诀,驱走了玉真公主,这才改了主意,挑拨了山阴部和张家的关系,把张家十余口全数杀死,夺了天河九箓剑诀。只是因为一时疏忽,居然给张家那女孩儿逃了,马武倒也不甚在意,就躲在的山阴部暗自潜修。
如果不是那日玉真公主骑了他,来追赶张家女孩儿,结果碰上了苏真和焦飞两师兄弟,马武现在还不曾出关呢。
“还是我贪心太甚,得了一部道门剑诀还不知足,弄得连那杆妖幡也丢了,我那布袋中还装着玉真公主哩!这小娘皮性子高傲,比张家那女孩儿更美,我多日来苦修剑诀还未下手,想来也都便宜了那两个人。”
一想到长身玉立,身子修长的玉真公主,可能被焦飞,苏真两师兄弟如何,马武就暗呸了一口,心下火热,却没处撩拨。
他妖风才起,就感到一丝寒意,马武也不甚在意,心中暗道:“怎么忽然天气凉了?我自从凝煞炼罡以来,早就寒暑不侵,这天气却凉的古怪。”
“兀那汉子,倒是好人才,我是浑天妖王手下冰蚕夫人,若是你答的我满意,我就自愿配给你做个半路夫妻可好?”
马武的妖风也甚快,但是却不经意听得这么一段话,扭回头时见到一个面如涂朱,粉面绛唇的女子,正笑盈盈的跟他说话。
“这女子何时欺到近身,我却不曾察觉?”
马武吓的一跳,险些从妖风上跌了下去,那自称冰蚕夫人的女子,倒也好心,还伸手挽了他一把。马武只觉得这女子手足如玉,却冰凉非常,这才醒悟刚才的那股凉风,就是从这女子身上散发出来。
马武虽然相貌粗豪,却是个精细的人,扭头往那女子脚下一看,见到一团宛若透明的云气,立时知道自己跑不脱,索性光棍起来,拱手为礼道:“不知夫人有何事动问?”
冰蚕夫人柳眉倒竖,带了三分杀意的说道:“我就是想知道,刚才跟你交手的那两人使用的可是六阳封神幡,那幡上的主魂可是我家浑天妖王的孩儿!”
马武暗道一声不好,心头便有三分忐忑,不过听这女子似乎并未亲见刚才的一场凶险恶斗,总是多了三分指望,便把所有的事情都推脱到了苏真,焦飞两师兄弟身上,信口胡说道:“我乃是野马成精,平生最好风流,花了无数手段,才跟山阴部的玉真公主结下鸳盟,本想倒插门到她家,做一个驸马爷。没想到那两个道士十分不讲理,又凶狠,不知怎地就寻上门来,说我是个妖怪,不该淫乱人间,就夺了玉真公主,说要两兄弟一起享用,我不肯绝情,就一路追赶他们,想要把心爱女子抢回来。”
说道这里马武深深的叹了一头,却把眼偷瞧冰蚕夫人,见到这个女子面若粉赤,显然是听信了他的八九分谎言,心思不知什么的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