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该有数十万年以上,天地生灵诞生的过程,在这个粗糙不堪的开天辟地过程里,几乎全被省略,只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另外一个局面。
无数飞天遁地,搬山搅海的怪物,以各种莫名其妙的姿态诞生,这也是焦飞根本不了解域外天魔是如何衍生出来,故而略其根本,取其形态,用十道心魔大咒演化了无穷天魔。
到了最后,七件先天纯阳至宝结合,演化了一片大陆,和焦飞出生的七凰界十分相似,但是却许多不同,不知有多少域外天魔日日攻击,把这一片“伪.七凰界”当作了狩猎场。
至此,元蜃道人便失去了对这一方世界的控制,连他自身也化为了一片苍空,在失去了本名元神的支持后,这个第三元神亦陷入了沉睡之中。
在元始天魔印的笼罩下,忽忽悠悠便是两三千年过去,这一方世界时断时续,不断扩张,甚至出了焦飞设下的小乾坤界藩篱,向定居在元始天魔印中的通天国蔓延了过去…………
“伪.七凰界”亦渐渐繁衍生息了许多人口,形成许多邦国,甚至连修道之辈亦层出不穷,建立的大大小小数百个门派。在这个虚实不定的世界的某一角落,有一座无名孤山,此山中正有一件要紧的事情发生。
这一夜,正是月明星稀,万里夜空宛若黑缎笼罩穹庐,树上夜鸦低鸣,草中秋虫啾啾,虽然荒山无人,却也一派祥和场面。
如此清明之夜晚,天空上有些微变化,也昭昭若白日。
一线银光自东南横空,跳跃不定,虽然看似迟缓,实际上速度已经是极快,眨眼间就化作匹练,狠狠一声撞在地面之上。
无穷银光,化成缤纷花雨,此起彼伏,半晌方歇,银光敛去之后,一个美貌女子踉跄于地,显然受了重伤,尤其是这女子腹部微微隆起,已经身怀六甲。
“妖道!为何这般狠毒,定要追杀我夫妇二人!”
一声长长的叹息在那女子身后响起,一个身着青袍的道人悠然一步踏出虚空。
“本座当年曾挫败于强敌之手,近百年来苦苦发奋倒也有些成就,自问不会在修为上输给那人,只是我当年的仙剑已经给人夺去,只能重新修炼,你腹中的胎儿乃是少见的灵种,正合我修炼神婴剑之用。”
给青袍道人提起腹中胎儿,那美貌女子不由得双手护住了身前,一咬银牙娇叱道:“纵然我亦身陨,追随夫君而去,也不会让你得到我孩子去炼制那邪门妖术!”随着美貌女子的一记法诀祭起,一道银虹瞬间起于平地,牢牢把她护住。
“尹三娘,你道行法力还不及你丈夫,在本座手下必无幸理,若是你肯配合,我自有惊天手段取出你腹中胎儿而不伤你性命,若是你定要顽抗也不过多费半分手脚,最终结果还是不会有变化。”
“妖道!你拿命来!”
尹三娘哪肯听从对方的劝说,交出自己还未产下的麟儿。不过她身上早受重伤,连飞剑也驾驭不得,此刻拼命也殊无半分把握。她亦只能银牙暗咬,低声叫道:“云郎!可怜你拼死才拖住这无名道人,让我母子逃走,最终还是落于魔掌,上苍有好生之德,怎能让这妖道纵横天下,祸害无辜……”
青袍道人长长叹息,似是极不情愿,他缓步前行,身法若隐若现,每一步都踏在绝无可能的方位,尹三娘全凭护身仙剑的本身灵气应敌,虽然眼也不敢眨一下,但还是无法捕捉对方的身法。
这无名道人一身道法诡异之极,身法奥妙已经跟某种奇异的遁法合而为一,明明一步向前,却倏忽间出现在尹三娘的身侧,随手一掌拍出,一道掌劲如潮,待尹三娘勉力驱动仙剑迎击,汹涌的掌劲却突然消失,无声无息的自她身后出现。
尹三娘大叫一声不好,却已然来不及了。这无名道人的掌劲古怪之极,入体之后不但没有伤上加伤,反而让尹三娘通体舒泰,醺醺然如沐春风,但是身上苦修的真气法力,也同时如春风化雪,消去大半。失去了尹三娘灵气牵引,那口银虹仓喨一声跌落地面,收缩成了一口宛若秋水,银光如电的短剑。
“早说你不要反抗,本道也并非嗜杀之人,等我炼成神婴剑报了大仇,自然会送你孩儿去轮回转世,重新为人。”
尹三娘怎肯听这邪门道人的鬼话,对方连神婴剑这样十恶不赦的法器都敢修炼,哪里还有半分人性?她拼着咬断舌尖,吐出一口鲜血,喷倒了那口短剑上,受了主人的精血,这口短剑银虹电擎,再度化为百丈光虹罩住了尹三娘的娇躯。
“这口飞剑阻我不得,你再三徒劳,又有何益出?”
青袍道人双手负在背后,似乎并不着急拿下尹三娘,他五官清秀,年过三旬,倒也不象穷凶极恶之辈,双眉色做纯青,飞入双鬓,看起来倒也仙风道骨,风雅飘逸。只是尹三娘早就知道这道人出手狠辣,一身道法远在她跟丈夫之上,对方越是不以为意,她的一颗心越是跌到谷底。
“可恨我当年从师不肯痛下苦功,以致今日遭此大难,我的孩子连出生也没,我连看他一眼的机会无。”尹三娘心情激荡之下,那道银虹也有不稳之势,不过青袍道人不但没有趁机出手,反而眉头微皱,似有不耐之色。
他仰首西望,那里有一座高峰拔地而起,山上有一座小庙,虽然在深夜中也亮起微弱灯光,只是这边已经打的天昏地暗,那边也无丝毫反应,青袍道人心里微微一叹,终于下定了决心。
“尹三娘!你夫妻命苦,这样怪不得我来!”低低长叹一声,青袍道人再度出手,身法一晃,尹三娘眼前就是一花,她已经有了几次经验,这回便闭上双眼,任凭心意指挥那道银虹,却听得仓喨一声响亮,似乎斩中了什么东西。
“想不到你竟然有点运气,不过这样的取巧可一而不可再!”
尹三娘睁开双目,看到那青袍道人身上的道袍已经裂开了一角,心中一喜,不过随即就惊怒狂震,她的这口飞剑缺盈,乃是西极一元真金所炼,锋锐无匹,就是生铁柱子也一绕而断,这无名道人被斩中了身体,竟然只裂开了一角道袍,肉身丝毫无损,那神通能耐已经非是她可以测度,心里求生之望渐渐跌落下去,但是想到腹中孩儿,尹三娘不甘束手,悲啸一声,猛地站了起来,双手轻舞,身姿曼妙,用上了师门所传的与敌偕亡的法术。
“就算是保不住我这孩儿,也不能让这妖道窃取炼什么神婴剑,可怜我一家三口平生不做恶事,也不能躲过这飞来横祸!”
就在此时,天际一道金光,如烈日骄阳,天绅倒挂,垂落长空,一个清朗的声音喝道:“光天化日之下,何方邪道敢做如此恶事?”
青袍道人见有强敌,不惊反喜,身法一幻,凭空消失,但是那道金光在就要临头之时,猛然分化成数百道光虹,饶是青袍道人的身法似虚如幻,已经跟遁法合而为一,在面对这以强硬手段,硬生生覆盖数里方圆的剑光,也是无可逃遁,不得以硬拼了一记。
也不知那青袍道人用了什么手法,竟然把那数百道剑虹一起卸开,五指轻轻一探,便有十余道青光,如同青龙闹海,飞入天空,对那驾驭金色见光之人发动了极凌厉的反击。
尹三娘眼见那道从天而降的剑光变化无穷,竟然到了传说中的剑光分化之境,心中不由得大喜。但见那青袍道人虽然剑术不及来着,但是法力诡秘,有着种种手段御敌,竟似不落下风。而且许多手段都厉害的超过了她的见识想象,不由得暗暗吃惊,心道:“原来这妖道刚才还追杀我们夫妻还没尽全力,若是他刚才就全力出手……我们母子必然无幸。”
尹三娘想到凶险处,不由得一身冷汗,眼看那道救人的剑光已经把大敌缠住,尹三娘这才忽然感觉到身子酸软,腹中忽然剧烈的疼痛起来。
“糟了,我的儿,你怎么偏这个时候出来?”
尹三娘忍着疼叫了一声,忍不住缓缓的蹲在了地上……
林道元剑光收回,看着下方已经空空如也,不知所踪的大敌,只是冷喝一声道:“算你有些运道,下次撞在我隐仙宗的人手里,可没这般好运道。”不过他自己也知,这个青袍道人的法力实是深不可测,刚才那句话也只是震慑场面,自己竭尽全力,却没有伤到那人分毫。这说明“这妖道”已经堪堪做他的敌手。
“究竟是哪里跑出来的这么一个妖道,手底下应是要得,我得回去禀明掌教师兄,让他知道又出了一个厉害的邪道人物。”林道元正自思忖,却想起那被妖道害的女子,忙过去瞧看,却见尹三娘气息奄奄,双腿间血红一片,有一个小东西正自蠕动。
见到林道元赶跑了那名妖道,尹三娘打起了精神,抱起了新出生的胎儿,叫了一声道:“请仙长收了我这苦命孩儿,小女子感激不尽,这墨玉匣中是他父亲跟我毕生所炼的法器,望仙长等他成年,将此物交付与他,算是我夫妻给他的一点纪念。那妖道法力深宏,还请仙长不要告诉我孩子父母血仇,让他安然长大,也就罢了。”
林道元心中一惨,什么不没有说,他才接过这才出生的婴儿,尹三娘就已经香消玉殒。
他抱了这才出生的小东西,长叹一声道:“既然如此,我也只好带你回我师门,你也算是有仙缘。”
林道元剑光才起,那个青袍道人就在不远处现身了出来,望着林道元的剑光若有所思。半晌才轻笑一声道:“没想到,我要把这孩子逼入那老秃门下没有做到,却无意中种此缘法,把他送去了隐仙宗。隐仙宗焦师秀一直压我一头,这一次就是为了对付他,这才修炼长生御魔经,这个分身若能学隐仙宗的手段,知己知彼,只怕还胜过了投入灵海老秃门下……”
青袍道人呵呵一笑,袖袍一拂,身形便自隐去,比方才跟林道元斗法时,神通更见奥妙!
林道元剑光如电,他乃是修炼到了剑光分化的高手,在隐仙宗是排名前五的之人,便是在整个天下道门都有名声。这一次的事情,却让他有些摸不着来龙去脉。那个神秘莫测的青袍道人法力之高,直追道门各大派的掌教,但是却籍籍无名,这让林道元甚觉奇怪。
“似这般高人,无不曾试剑天下,转战南北,方能在生死搏杀中酝酿那一丝道法玄机,领悟天地变化之妙,成为不世出的高手。绝无忽然从什么角落中,就蹦出来一个高人的道理,那些得了什么神功秘法之辈,就算道法高深,但法术运用,剑光驱使只是一个人练习,怎么都到不了这般境界……我还是要去问问掌教师兄,方好做定夺。”
那个被林道元护在怀里的孩儿,竟然甜甜睡去,浑然不已父母双亡为意,只是偶然嘴角一笑,微微有些邪气。
……
“这孩子身上灵气浓郁,怪不得会被那妖人看重,要炼邪门至宝神婴剑,不过这神婴剑最少要九十九条有根器的婴儿生魂,这样的妖孽不得不除,我看林师弟,卢师弟,你们两个还是联袂下山一趟吧。这等妖人,勿要斩草除根,不然要多少无辜性命糟了他毒手。”
林道元拱手道了一声:“谨遵掌教真人法旨!不过这个孩儿该怎么办?我们收下来抚养,还是送出去?”
隐仙宗的掌教林空,淡淡一笑道:“这般好的孩子,说不定日后便能成为本派的中流砥柱,当然是收下了。”
两师兄弟正自闲谈,忽然一道剑光从天空泄落,犹如天瀑流泉,剑光清冽,且带有一股孤高寂寞之意。林空见到这道剑光,微微动容,叫道:“四师弟!你来作何?”
剑光中有一把懒洋洋的声音说道:“这个孩子师兄就不必费心了,送与我处,由我亲自调教。”
林空又惊又喜,忙说道:“既然四师弟愿意收徒,乃是本门幸事……”那道剑光往下降落,剑光一绕,婴儿就已经被收入剑光中,眨眼飞射天宇,直奔绝峰。
林空目送那道剑光飞走,低声说道:“本门四师弟千峰独秀,被誉为道门第一人,这么多年来,无数修士无不以追赶他为目标,但真个能给四师弟做对手的,也只有那人……”
林空说到这里,也不禁有些心神震撼,忍住了那个名字不说。
还是林道元没曾经历过那一场大祸,忍不住说道:“不就是魔横天下的虞药师么,师兄怎么长他人志气!此人法力无边,凶威滔天又怎样?还不是给我四师兄打的屁滚尿流,威风灭尽,再也不敢出头了。”
林空哑然失笑道:“也只有五师弟你正的出生茅庐的牛犊,才敢这般说话,当年虞药师魔威震天下,我们的师长那一辈的修行之士都给他一个一个挑上门去,但凡有心灰意冷之辈就废去道行,着他们若不能在下一代培养出来更胜师长之辈,便要尽灭门户;但凡有立誓要在若干年后再次挑战之辈,便放过了不杀;若与他觉得你门中上上下下,都没一个才俊,传下的功法也不足以在数代之后培养出来绝顶高手,便立刻灭了门户,把灭门之辈的道诀散布天下……天下道门被此人逼的无人不发奋图强,没一个敢稍有松懈,若非如此,也不会出了四师弟这样的绝代天才。”
林空说到落了这里,也不禁苦笑道:“为兄入门比你早些,故而曾见过虞药师前来挑战本门上一代七大真人的场面,当真应了那四个字……魔焰滔天!我现在都不敢想,四师弟怎会就胜过这般人物……”说到这里,林空也不禁嗟吁,对林道元说道:“你且和卢师弟去吧,比起虞药师了,那个妖人真不算什么。”
林道元听过无数次虞药师的威名,但却还不服气,心道:“都说此人威风,但是本门就有一个胜过了虞药师无数倍的四师兄呢。现在的道门第一人,天下无双剑仙可是焦师秀!我四师兄!”不过他也不会跟掌教师兄争辩,把剑光纵起,同了三师兄卢家驹一起飞起……
在绝峰之上,一个身披白袍的道装少年,容貌俊美,颇为消瘦,似乎身骨羸弱,但偏偏山顶罡风连他一片衣角也吹拂不动。他瞧着眼前这个婴儿,懒懒的说道:“虞药师!你以为弄个分身就能瞒过我去么?”
婴儿双目猛的张开,冷笑道:“你怎么瞧得出来是我?我自问所创法诀,绝无破绽。我瞧不出来破绽,天下就一定再没第二个人能瞧的出来,便是你焦师秀也不成。”
白袍少年有些若不经意的说道:“我么?猜的。”
婴儿气的破口大骂:“焦师秀,你这话说的可像是天下第一人?居然使诈?你灭了我这道元神,也无所大碍,我终有一日会卷土重来。让你知道我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