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宋耕朝一时忘语,他思虑了许久,最终长叹一声打破沉默:
“唉,回来做什么?我今日没有接到这个电话,你也不要回来。走……走!”
明明是很想见宋缺,到了嘴边,能说出的却只有这么一句,形式逼人,宋耕朝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宋缺却在听到这句话后,才终于安下心来。
如果父亲询问自己在何处,他或许还得提防着,但如果父亲是赶自己走,那就说明自己与父亲之间不再有芥蒂。
宋缺感觉到有些鼻酸,
“爸,我已经到了第一堡垒,目前正在底层,虽然伪装能够不被市民发现,但如今的守备严格,夹杂了大量审判骑士,我也无法进入更高层级,我需要您的帮助。”
“你听不懂我说的吗?走吧孩子!宋家已经不是你记忆里的宋家了。”
“我也不再是以前的我。”
宋耕朝语气坚定,宋缺更是态度强硬。
“我打听过了,宋家如今也算风雨飘零之中,外忧内患,皆因我起。您是宋家的家主,我是家主之子,这些麻烦,也理应由儿子替您解决。”
“解决?你怎么解决?你现在甚至都不能抛头露面。”
“我虽然不能抛头露面,但藏匿于暗中,也有在暗中的好处。只是我需要前往您所在的层级。”
宋耕朝内心犹豫,他很想见到宋缺,但此时宋缺前来第一堡垒,无疑是凶多吉少。可还是那句老话,来都来了……
“我会亲自带人来接你。”
……
……
第一堡垒,第六层。
宋家的老六叫宋卫,人如其名,隐而不争,卫而不退。这些年老六一直是那个最招人喜欢的亲戚,无他,只是因为宋卫这个人,对宋家的生意不感兴趣。至少众人看起来是不感兴趣的。
宋卫如今也在书房,正计划着后面的事宜,他不便出面,也就只能在书房里出谋划策。
宋卫的书房和宋耕朝的书房布置几乎一摸一样,桌子上有着复古的香案,身后有一副字,其余摆放极为简陋,书架上有那么几本书,却不是什么成功学或者文学哲学名著,亦或者什么生意经之类的。
他不看这些,即便看了,也不在书房里摆这些,而是摆放着一些卷宗资料,大多是一些公司的人事和财务的报告整理。
这个时候管家敲了敲门,也不进门,就在门外汇报道:
“大人,领主大人去了底层。”
“做了什么?”
“带了几个护卫,看起来像是宋缺少爷当年的旧部。”
宋卫略微皱眉。
“大哥他竟然还有斗志?”
宋卫其实在谋算上不如宋耕朝,但他很会分析一个人的状态。宋耕朝的多日不出府,和黎万业的多日不出府明显不同。
后者蛰伏,前者则是有些颓倦,只要再用些手段,让群情激愤些,大哥的退位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所以宋耕朝此刻去见宋缺旧部,让宋卫有些不安。
“继续派人盯着。”
“是。”
管家离开之后,宋卫思虑了一番,,自言自语道:
“宋耕朝即便这个时候收买人心,招揽宋缺旧部,似乎意义也不大。争夺领主的只能是我宋家人,而宋家人里,没有一个人可以跟拙儿相比。呵,倒要看看你还能翻出什么花来。”
此时此刻的宋拙,正在第三层和人谈生意。
宋拙很喜欢在茶楼里与人谈生意。
他名字带个拙字,人看着比宋缺还憨厚,常年的隐忍似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即便面对下位者,宋拙也始终礼让有加。
让不少一起与宋拙做生意的人,都感叹到宋拙宛若第二个宋缺。
尽管每次听到这句话,宋拙都表现出了一副我不如我兄长宋缺的样子,内心却始终不喜,发自骨子里的厌恶。
可他也没办法表现出来,因为宋缺,确实是他内心里的一道山。
“既然宋缺已经是十天赋的天选之子,你就不要是了。”父亲宋卫的话还时常在耳边响起。
“凭什么?爹,我哪里不如他?他是十天赋,我也是十天赋,将来我的天选之试成绩说不定比他还好。”
“从现在起,我不准你比他好。你要记住,我宋卫家,不露锋芒。野狗磨牙终究是不成气候,獠牙不能轻易亮出,不然谁都会对你有所戒备。”
“难道我后面这些年,就得扮演一个废物?”
“他是宋缺,你是宋拙,他要是天才,你便是废物。”
“那他要是成了废物呢?”
宋拙至今还记得说完这句话之后,父亲宋卫的表情。
那个表情意味深长,眼神里带着某种渴望,却又很快的被压下去。
“这种假设就不能有,如果真有了那一天,你自然会知道该怎么做。但这一天没到来之前,你得给我记着,你永远只是一个天赋普通资质平庸的老六家的孩子。”
多年的时间里,宋拙一直在藏,渐渐地,宋缺的优秀他也一直有所耳闻。那些宋缺曾经做到过的事情,宋拙私底下都去尝试,他发现自己可以做的更多更好更快。
宋拙摇了摇头,思绪回到了生意场上,说道:
“那么接下来的几天,就靠各位了,如果这批生意选择跟我们家合作,我大伯那边退位的时间肯定会更早。只要我成为了第一堡垒的领主,我可以向各位保证,你们会比以前得到更多的利润。”
“哈哈哈,好说,好说,来,各位都敬未来的领主一杯!”
“宋领主,我干了,您随意!”
茶楼里的气氛很活跃,宋拙也很惬意。
他隐忍多年,便是为了能够“窃宋”,如今大局几乎成了定式,宋耕朝老弱,几番大起大落之后再无斗志,宋耕朝一脉麾下生意,也大多被宋拙给收买。
宋耕朝虽然是领主,但如今就是个无人可用的光杆司令。其他宋家的叔叔伯伯们,虽然都在观望,但他知道,最终这些人都会站队自己。
宋拙与这些改投了自己的宋家生意伙伴们聊了一会儿,便借故离开。
他每天的事情很多,一批又一批的生意不假,但同时还得稳住宋家其他几位叔叔伯伯,让他们明白自己与宋耕朝,哪个对他们更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