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虫说得抑扬顿挫,大厅众人多被高大虫话声吸引,扼腕叹息者有之,咬牙切齿者有之,嘈嘈切切,愈加热闹。
唯独李鱼手中那只酒杯,一直就被李鱼擎在半空,竟似被李鱼遗忘,全然感受不到半点热闹气氛,只是孤零零独守荒凉。
杯中的醉仙酿已然倾洒一小半,但杯中仍是堪堪盛满,仿佛未曾溅洒半分美酒。
原来是李鱼太过用力捏着酒杯,两个指头上皆流出鲜血,缓缓注入杯中,却不料成为红殷醉酿。
赵月儿见李鱼整只手苍白无比,配合那夺目的鲜红,真是触目惊心,大为惊骇。但瞧见李鱼那惨淡眼神,一肚子安慰的话竟是说不出一句,欲言又止,空自锁眉。
这时中央酒席那女子又是嘻嘻笑道:“这什么高大怂是吧,怎么我和你听到的故事不一样诶。圣儒门那伪君子好歹是一派之尊,一贯做足表面文章的,怎么会蛮不讲理呢?
他不过是让胡绛雪将李鱼这叛徒逐出疏影阁门墙,谁知道啊,这胡绛雪偏偏吃错了药,竟是不肯将李鱼逐出师门呢!”
高大虫借着醉意怒道:“小丫头片子,你知道什么?我远房表哥可是亲口和我说……”
蓝衣人连忙拉住高大虫,提醒道:“高兄弟,祸从口出啊。我刚刚才发现,那女子身上可是穿着绮罗香的衣服!你瞧她左肩……”
“什么?”高大虫酒意立刻吓得一干二净,急忙望去,果然瞧见绮罗香独有的牡丹花印记,赶紧解释道:“我我我喝醉了酒,尽是胡说八道,姑娘可别放在心上。”
那女子嘻嘻一笑:“我有那么可怕吗?还是我身上的牡丹花很可怕?”她一笑之后,又说道:“不过嘛,你也不算胡说,昔日意气风发的胡绛雪,现在却凄凄惨惨躺在病榻之上,真是让人意外开心呢。
话说回来,那李鱼小子真有那么大魅力?竟让胡绛雪豁出去了,居然有胆同时面对仙音宗那老狐狸与圣儒门那伪君子?”
绮罗香乃是六大邪派之一,高大虫知道绮罗香中人一向爱看正派笑话。这时他心中犹在害怕这绮罗香妖女不肯放过自己,为了博得女子好感,连声附和道:“姑娘这一问太有见地了。仙林中人,哪个不在传李鱼与胡绛雪有染啊!
这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小的想来肯定不会是假的。要不然李鱼没拜师多久,怎么功力突然就那么高了?显然是胡绛雪把自己的功力传给他了嘛!
只是让胡绛雪把李鱼逐出师门,这样名正言顺的要求,胡绛雪都不肯答应,显然是有了小白脸就忘了疏影阁的名声,名声扫地,名声扫地啊。”
一滴眼泪忽然从李鱼眼中飞出。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此刻,这一颗眼泪更胜过男儿尊严,不管不顾,横行霸道,径自冲出了李鱼眼眶。
更有一捧鲜血,忽然从李鱼口中呕出。
触目惊心的红。
悔恨交加的泪。
浑身颤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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