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名唤朝云,不知其姓,是江北数一数二的乐师。
虽然婆罗门与她是第一次照面,但仍然一眼就认了出来。
当时北国大小乐坊,没有不张贴这位朝云大家的画像以充门面的。
她的出场费之高,在当时可谓冠绝南北两朝,四夷八荒。
莫说是那些小邦的皇室,那怕是大魏的宫廷宴席,也未必就请的动这等级数的巨鳄。
但是却有一位王爷,可以日日延请她过府为家宴助兴,那便是当时富家天下的河间王元琛。
朝云大家赖以成名的,是她吹芦管的绝技。
一截普通的芦管在她唇边,可以是箫,可以是笛,可以是埙,可以是号角,也可以是杀人的利器。
没有人天生愿以芦管为乐器,朝云本是南朝忽律,在宋齐之交那次大清洗中北逃的。
她幼时所受的训练就是使用吹箭,吹着吹着,竟被她吹出了花样,误入了娱乐圈。
朝云大家有意将自己洗白,便再也没有重操旧业。
可是没想到此番竟有人能请动她出山,不为奏曲,而是充当二皇子的贴身影侍!
难道大魏的国库已经宽裕到如此地步了?
婆罗门大师向朝云大家深施一礼,
“没想到在这荒山幽刹,竟有缘聆听朝云大家亲自吹奏的芦管曲。贫道实是三生有幸。”
朝云大家入寺时曾混在人群中向诸堂僧官见礼,自然是认得婆罗门大师的,于是急忙作势还礼。
就在此时,青虹一闪,直没入朝云眉心,旋而一敛,只留下一点殷红。
老乐师面上的笑容还未化开,惊惧地表情只上头三分,却已再也无法控制面上肌肉地变化,如方才那些黑衣人一般,颓然坐倒。
婆罗门依然两手空空,没有人看清他是如何出的那一剑,尸体还残留着余温的朝云大家也没有。
婆罗门轻轻一叹,并没有向地上多看一眼,昂首向内堂走去。
一名少年盘膝坐在禅室中,在佛寺住得久了,难免也沾一了身香火气。
婆罗门大师微微一哂,心中暗嘲,如我如空空空空这般首座大师,念诵经文也不过是做做样子,你这红尘俗世里的小皇子还装什么虔诚?
索性不如给个痛快吧!
婆罗门袍袖微微一抖,一道青光又电射而出,如蜥蜴吐信,直刺少年后心!
铛!
一声脆响,婆罗门的袖中剑直接被弹开,终于露了相。
这袖中剑本是一对,左手剑名“螮”,右手剑名“蝀”。
螮蝀两字合在一起,是指一种外表像蛇的七色爬行生物,这种传奇生物登天化作彩虹,被婆罗门借用来命名袖中青白双虹,倒也形象。
婆罗门的剑意,出自关外乱披风,但是他在速度和隐蔽性上做了大量改良,自创了一种剑法,号称无相劫,是一种来去无形,难以防范的杀人技。
如朝云大家这样的高手,也躲不过螮蝀猥琐的偷袭,可是眼前这位少年……
难道他修习了毗骞国的金刚不坏体?
少年缓缓起身,双眉紧锁,语音肃杀,
“你杀了朝云大家?”
婆罗门没有反驳,面上挂着一丝贱笑,仿佛是在嘲讽:
tmd就是老子杀的,你打我呀?
现在他自然不再认为眼前少年就是二皇子元恪,这必是一名替身影武者。
婆罗门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挑眉问道,
“不知道这位小亲与河间王如何称呼?”
“家父河间王元琛,在下元富贵!”
少年的脸上写满了骄傲。
没错,老爸是天下首富,父可敌国,的确也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了。
婆罗门满脸堆笑,忙合十行礼,
“失敬!失敬!”
少年却丝毫不为所动,继续重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