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杨小海问。
“嗯。”白鹭有着佣兵的共性,说话不喜欢拖泥带水。
“没交代什么?或是拿走什么吗?”
“首长说了俩字:‘珍重’。”
“……没了?”
“没了。”
杨小海信步踱到窗前,透过玻璃窗,将视线投向了高大的围墙。在那里,厚重的外围墙正缓缓闭合。很快,围墙合拢,将“鲸鱼核电站”护的严严实实。
就像是一位爱戴的长辈离开般,杨小海胸口沉甸甸的,总觉堵的慌。他不明白,和李卫国认识仅月余,相处时也没啥惊心动魄的事,怎么就这么不舍呢?
有人相处几十载,仍旧形同陌路;可有的人却一见如故。或许,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猿粪吧。
李卫国的来访与离开,给基地带来的变化是巨大的。别的不说,光50只疫苗就换了好几架飞机物资。其中最为宝贵的,当属半机舱药品。药品大都保质期只剩半年,但好歹解决了有医无药的窘境。
来投的幸存者中,不乏医护工作者。有了药品,好歹能让排除万难赶来的幸存者们休养生息。经此一弄,本就闻名的“鲸鱼核电站”基地名声更响了。
就在基地十几公里外,有一座坚固的大楼。之所以说是一座,是因为整楼就一家单位—“华夏国公司银行”。此楼为承运市的银行总行,也是整个远东省的国公司银行总行所在。
大楼修建的不说金碧辉煌,至少也是大气磅礴。此楼也是承运市的地标建筑。因为财力雄厚,所以建楼时,采用的原料都是质量上佳的好东西。所以末日病毒爆发一年多,从表面上看,大楼依旧完好。
大楼只有四层高,平时供人员办公已是绰绰有余。银行员工却知道,大楼的重点却在地面之下:地下一层、二层为停车场,三层为现金库。四层也就是最底层,则是银行的核心所在—存放贵重物品的主仓库。
所谓贵重,其实得分开说。一个是“贵”,比如说宝石、文物、小件的古董……贵是贵,但不重。这些东西被装在密码箱里。而密码箱则镶嵌在主仓库的墙壁中,将“坚固”诠释的淋漓尽致。
真正重的,是那些整齐摆放的东西—金条。每根金条都不长,黄橙橙亮晶晶的。但罗列成一堵堵黄金墙,那视觉冲击就很强烈了。普通人置身于金条构成的房间中,八成得迷糊。
不过万事无绝对,在这金条搭建的“金屋”中,还真藏着一位娇滴滴的美娇娘。姑娘形态窈窕,面容虽脏却难掩秀丽,穿着一身银行常见的工作制服。她对高高堆叠的金条瞅都不瞅,只一动不动的盯着厚重的防盗门。
忽然,“哗啦啦”的摩擦声响,足有半米厚的全金属门防盗门缓缓向外打开。一个白衬衫黑西服的男子费劲的推着门,吃力的将自己挤进门;然后再全力扭动螺旋把手,把门重新闭合。
“子龙,你回来了!”姑娘一句没营养的话后,乳燕投林般飞向男子。男子岁数不大,看样一定没到30。
他剧烈喘息着,虚弱的摆摆手:“水。”经提醒,姑娘这才反应过来,将一个钢化杯从地上抓起,递到男子手上。
“咕咚咕咚……”一杯水,200ml,一饮而尽。
“子龙,从你出门开始算,到现在已经用时58分钟。一个小时啊,我的心就没落过地。有没有受伤?有没有找到补给?”
“映雪,我们要死了……”子龙颓然的放下杯子,眼神开始涣散。
“不要吓我啊子龙。一年多,相濡以沫、互相扶持撑到现在,我不允许你私自放弃。”叫映雪的姑娘带着哭腔伸手去摇子龙。只晃两下就觉满手滑腻。子龙汗透层衫,整个人好似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映雪,我们完了。整个大楼,抛开停车场,我找遍了所有能到达的角落。一粒米、一块碎饼干都没有。除了消防栓,我们什么补给都没了。”
“再仔细找找,说不定……”
“雪,没用的……”子龙扭头趴在冰冷的钢化地面上,闭眼就睡。他累坏了。不到两个小时,他跑遍了整个大楼。隐蔽的角落、难以触及的地方全翻了,没找到吃的。好几次都想跑出银行坚固的堡垒。可映雪还在等他,所以子龙必须回来。
没有错,全封闭的银行大楼内,卑微的存活着两个年轻的灵魂。虽靠着整栋楼的给养绞尽脑汁的熬到了现在,但终是到了强弩之末、无以为继的时候。
姑娘将一件掉毛的羽绒服盖在男子身上,眼神无力的划过仓库—那些往日让人觊觎的、甚至愿意拿命换的东西,正泛着冰冷的光,无用的让人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