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稍小,却也有七八米高。因为身躯很长,沈映雪实在无法估算出三头鹿的具体体长来。
大中小,三头野兽,嗯,变异的梅花鹿,怎么看怎么像一家三口。或许它们的关系并非如此,但沈映雪就是这么认为的。刚见时很慌,但一家子谁都没理她,悬着的心也就落了下来。
直到三头变异梅花鹿消失不见,肇子龙才在她耳边轻道:“找食物的时候碰见过。当时我都吓坏了。它们对人好像没兴趣,所以才没让你躲。这些东西最好别接触,即便看起来无害。我亲眼见过它们咀嚼人形怪物。那场面可一点都不可爱。”
“子龙?”沈映雪很是怀疑。凭她的认知,实在想象不出可爱梅花鹿叼着人形怪撕咬的样。“这只是我看到的。外面还有什么谁也说不准。但不管怎样,我在你身边就好。其他的,不重要!”
“嗯,我知道的。”沈映雪轻轻回道。
双手抓着冰凉的铁悬梯,即便身后就是护罩,沈映雪依旧在颤抖。附近静悄悄的,除了她俩没别人。实在握不住了,沈映雪“嘤咛”一声,直直向下跌去,直到融进了一双柔软温暖的臂弯。
肇子龙的声音柔柔的,将比夏季还要炎热的气息吹送过来:“雪,让我背你吧。”沈映雪倔强的摇头,将自己挂在肇子龙身上。淡淡的小声说道:“走。”肇子龙望着脸色忽然红润起来的沈映雪,狠狠咬唇:“嗯”。
从下决心走出金库,到脚踏实地的走在昔日繁华的商业街上,时间过去了几个小时。所幸,太阳还挂在天上。轻柔的熏风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不再戏弄两个虚弱的孤魂。
从银行上往下看,怎么也没有亲身经历来的直观。原来那半米高,被梅花鹿啃噬的杂草其实离地足有一米,根茎深扎于大地之中。厚重的柏油马路早被它们拱的支离破碎。脚踩上去,松松软软的,好像刚出炉的面包。
两人互相搀扶着,好不容易走过了那没有大门的咖啡屋。在门口,沈映雪驻足停了一会。当然,肇子龙也乐得等。在那洞开的玻璃落地窗前,同样有他的回忆。
人呐,尤其是老人,最喜欢在自己熟悉的地方待着,一待就是一天。不理解的会觉得他们无聊。但上了岁数的人却知道,身体没动、脑子可没闲着:目之所及,皆是回忆;心之所想,皆是过往;眼之所看,皆是遗憾。
这话有点酸,尤其对二十来岁的沈映雪来说;可于如今的两人来说,却是那么的恰如其分。
依偎也好,蹒跚也罢。即使两人再慢,顺着街道终是走了下去。身后的银行大楼渐被其他的楼群阻挡,消失在了视线之中。本已难以为继的沈映雪如今却调整好了体能。
不仅能够独立行走,而且速度还越来越快,几乎堪比正常人走路的半速了。肇子龙在他身后不远,亦步亦趋的跟着。本就修长的浓眉下,透出了掩饰不住的哀伤。
两人行进的速度不快,甚至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估么着过了一个小时,却只是刚离开银行大楼。这种情况有体力的原因,但更多的还要归于两人的运气。好歹是市区中心,怎么连一辆能开的车都找不到?
肇子龙不会撬门压锁,但好歹可以拉车门吧?可几十辆车过去了,不但没找到代步工具,还差点将两个烂的快成骨头架子的感染者放出来。说来也怪,两个风一大都能吹倒的年轻人,在承运市中心蹒跚步行,居然连一头感染者都没遇上。
根本没意识到有多幸运的两人悄无声息的走着。不是刻意,而是实在没力气多说。或许终究会找到代步工具,但在此之前,沈映雪却不得不停了脚步。沈映雪大大的眼睛呆滞而又固执,骨节突出而又细长的食指平平前伸,另一只食指却进了嘴。
相处了一年多,肇子龙早就和沈映雪达到了心有灵犀的地步。他无奈的摇着头,在沈映雪耳边道:“走吧。就算有什么,也肯定不能吃了。”
沈映雪怔怔的,不为所动。她眼前是个普通的路边店铺。这家店的玻璃落地窗幸运的保持完整。窗后的木质货架上,摆放着整齐的生日蛋糕。不消说,这些末日一年多还留存的鲜活蛋糕,铁定是模型无疑。
可上面鲜红的草莓,翻滚的白色奶油浪花以及深棕色的巧克力,全向沈映雪发送着致命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