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论地星究竟如何,也不管那兽是什么;杨小海只觉白炽灯旋的厉害,胸闷气短,直想一吐为快。
但凡喝多,就会恶心。只是经验丰富、经常喝酒的人可强行压下。酒劲几次上涌,都被他用意念顶了下去。不为别的,只因那狐妖媚眼如丝,绚丽至极的同时,又让老宅男升起一种熟稔的感觉来。
虽然它枕着尾巴,吊酒瓶狂饮的样子很是洒脱,但也无比诡异。杨小海喝的起身都难,又哪敢惊动于它?任凭肚内翻江倒海,老宅男楞是稳趴于桌,没被大兽察觉。
翻涌到嗓子眼的热流堵回十几遍后,杨小海终是抵不住滔天睡意,醉得一塌糊涂。一失神智,肚内不安分的黄汤便如箭般从口中飙射而出。“哗……”的一声轻响,顿时惊动了痛饮的狐妖。三角脑袋猛的一顿,一对水灵灵的桃花眼便望向了老宅男。
明明是狐狸嘴脸,却非常人性化的皱了皱眉。“呕……”杨小海确实喝多了。吐一口仍不过瘾,在狐妖的注视下,又哗哗的吐了好几气才消停。狐妖不再饮酒,但也没放下尾巴,仍旧吊着的陶瓷罐。
不一会,吐爽了的杨小海身子一歪,径向一塌糊涂的地面栽去。眼看就要和一塌糊涂混为一体,一抹火红拦住了他—原来是狐妖的尾巴托起了老宅男。
然而醉死的人是没有理智的。“呕……”一大口黄汤喷涌而出,直将火红柔顺的尾巴打湿。狐妖顿时怒目圆睁,嘴角呲起,露出了寒光闪烁的排牙。
但很快,狐妖盯着双目紧闭、醉死的老宅男,凶狠的表情渐渐平复。毛茸茸的尾巴平稳滑动,把老宅男送到单人床上方一拳之处。接着,比绸缎还滑的尾巴一收,老宅男旋即跌进了厚厚的床垫中。“好酒!大曲!白干!好酒……”杨小海呢喃一声,依旧双目紧闭。
狐妖一尾吊着陶瓷罐,一尾枕着做枕垫,一尾把杨小海送上了床;但还有六条尾巴待岗呐!所以它剩下的尾巴噼啪作响,卷起了一片耀眼的电弧。
电弧蓝光大炽,从老宅男吐出的污秽上越过。接着焦味大盛,肮脏的地面便只余淡淡的灰烬。接着,吊起的陶瓷罐被送到了杨小海嘴边。老宅男真是十分争气,觉得嘴边有酒,立刻便抬手抓住,“咚咚咚”的猛灌一气。
即便失去意识,仍赞了句:“好毛台!至少十年陈酿!”
狐妖摇了摇三角脑袋,似对老宅男无可奈何。接着,全身电光猛闪。一身酒气和杨小海吐出的污秽统统成了浮灰。接着,狐妖尾尖闪动,一个标着“XO”的圆形透明玻璃瓶被勾了过来。
“啵”的一声,玻璃盖被另一条尾巴拨开,“哗啦……”,
琥珀色的酒水流进长长的嘴中。大狐妖身边置满了各式酒瓶。眼梢上翘的醉眼早已迷离,却仍一瓶接一瓶的喝个不停。
地下室中,不辨昼夜,不分时辰。间或有瓷瓶碎裂的声音外,只余呼噜噜的鼾声。良久之后终归宁静。静的时间稍长,隐藏于角落中的生灵便耐不住性子了。悉悉索索、极其细微的动静慢慢响起。
酒架下、砖墙缝隙间,渐渐多了些黑溜溜的小豆。那些豆子摇摇晃晃、从隐身之处爬出,在白炽灯下肆无忌惮的张开身体,恣意打闹。如有人看到,定会惊讶的称一声:“好家伙!喝醉酒的潮虫看过没有?诶,今儿就见到了!”
原来,弥漫的酒气太过浓厚,连隐藏的小虫都醉了。小虫很是常见,当地人叫它们为潮虫。此物学名叫鼠妇,又叫豌豆虫、瓢虫、潮虫子、土孵等等等等。此虫遍及大江南北且历史悠久。潮虫通常生活在潮湿墙角及腐烂木块下。别看其貌不扬,他却是一味中药原料。对人来说,利大于弊。
地下室中,白炽灯依旧绽放光芒,醉倒的潮虫像极了一个个灰黑色的小豆子。忽然,它们伸展开来,淅淅索索的爬回角落。原来是杨小海醒了。
老宅男迷迷糊糊一骨碌坐起,只觉得全身上下既是酸痛又是酥软。感觉嘴中残存的酒糟味儿难闻,他伸手去拿向不远处的水壶。拿开软木塞,感觉水温不烫,索性对着壶嘴喝将起来。尤有余温的暖水下肚,一些醉酒前的片段也浮现而出。
旋即,杨小海放下暖壶,猛的扭头。房间空荡荡的,除了满地的空酒瓶,哪有什么狐妖?“难道,是我喝多眼花?”
毕竟喝了那么多,些许幻觉也是有可能的。他晃晃头,才发觉自己正坐在冰冷潮湿的水泥地上。这下老宅男不蛋定了。他记得自己趴在桌上的,啥时候出溜到了地上?
难怪腰酸腿疼。不成,脑袋还晕乎,得补觉。狐妖什么的,睡醒再说...杨小海晃晃肩膀,感觉又有了力气。接着,他单手单膝拄地,提气站起。往单人床看去,想继续呼呼大睡。可,只一眼,老宅男便瞪圆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