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吱……”连串的轴承声响后,玻璃吊桥横亘在凌晨的河面上。紧接着,明亮的车灯将桥头照亮,一辆装甲车从基地内缓缓开上了桥。新建成的关卡高端大气。
探照灯不停摇曳,使得桥对面亮如白昼。车上的佣兵不用借助任何设备,打老远便看到了目标—一个缩手缩脚,恨不得将全身都挤进破军大衣的老汉。
“嘎吱……”步战车六对轮胎同时刹车,与黑土地摩擦出了牙酸的噪音。即使老汉早就发现有人过来,到了仍被狰狞的步战车所吓到。尤其是看到黝黑的炮管正对着自己,老汉本就佝偻的背就更弯了。
“说话!”握着机枪把手,孙子刚浓眉下的大眼炯炯有神。黎班长本想将情况报给薇妮,却被值班的孙子刚拦下。前几天的“老祖事件”把人折腾的不轻。孙子刚带着黎班长,俩人一合计便开车出来了。
“同志,俺是本地榆树村儿的。拼老命才逃到这儿。求求你们,一定收下我。”老头刚开始说话还正常,谁料说着说着双膝一软,就跪坐在了冰冷泥地中。“俺们村地方偏,好活歹活才混到这光景。
要不是来了两个年轻后生,俺们上哪知道身边就有国公司救援呐?真是,命不好,怨不得人……”老汉自顾自的伤心,不一会便老泪纵横。
孙子刚最看不得这个。他松开机枪把手,双手在步战车上一撑,整个人便飞身而下。坐在旁边的黎班长立马就急了:“大队长,小心感染。”
孙子刚暗摸口袋,头也不回的摇手:“没事。”就着明亮的灯光,他看到了个典型的庄稼汉:老树皮样的褶皱皮肤,布满厚厚老茧的手,还有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儿。
如此种种,使侦查专业出身的孙子刚认同了老头的身份。“老人家,先起来好吗?大半夜的,地上凉。”孙子刚关切的说道,但却没伸手。相信归相信,警惕还是要有的。
“同志愿意收留俺了?那,能不能让俺进车里啊,这荒郊野外的,俺怕啊。百十多口子,一夜就被怪物全吃了……老头子我活了七十多年,就没见过那场面。可怜我那小外孙诶,才八岁啊,抱着他老爹啃,真……”
老汉忆起了不堪往事,一个劲儿的摇头。语气哽咽,很快便说不下去。孙子刚站在老人面前,不知所措。说实话,类似情况他见的太多了。病毒肆虐造成的惨状并没令他麻木,反而更能理解家破人亡的凄楚。
孙子刚绕着老汉转了几圈,见后者只顾沉湎过去,而且军大衣虽然破损严重,却终是不见什么血迹。心下一横,从兜里拽出个透明针管,强塞进了老汉怀中:“拿着,要是感染了,对自己心口扎。能保命。”
老汉被吓一跳,将那物事放眼前一瞧,立马咋呼起来:“这……这啥啊?这、这个……同志,答应收留,俺就很知足了。你看,我没给钱,你倒先给我东西,俺、俺受不起。”
孙子刚见老汉还跪坐在地。干脆双臂用力,握着肩膀将老汉强提起身。入手只觉老汉骨架偏小,并不如看上去那样宽大。“没少穿呐。也是,天冷。”孙子刚愈发替老汉心酸了。
“‘战斗疫苗’听过没有?只要不是彻底变成“感染者”,它就能保命。这东西可是好宝贝,你收好了,别让人瞧见。”孙子刚将自己的药剂给了老汉。不为别的,就因他是农村佣兵。
打开战车车门,后面的车厢可容纳五六个人。这下好,都归老汉了。孙子刚在车长位上坐好。黎班长酝酿半天的话立马开了闸:“大队长,您这么做不合程序。我有意见。
不说大晚上突然出现吧,他的来龙去脉什么的我们都不清楚。您就这么放进基地,万一是敌人咋办?”
孙子刚在座上侧过身,拿眼横他:“行啊,小黎子,敢质疑我了?病毒感染啥的,咱们有疫苗;修真者啥的,咱们刚把他们老大干废,怕毛?”孙子刚平素没架子,和佣兵们经常打闹,所以黎班长才敢吱声。
孙子刚明显还沉浸在打跑元婴期修真老祖的兴奋中,说话做事都显得自信无比。哪承想他的话一字不落,全飘进了车厢。老汉还是那个老汉,只是脸上的憨厚全然不见。
他端详着手上的“战斗疫苗”,一脸不削:“这就是那人的血弄出来的药?果然古怪。我竟能感到淡淡的天地灵气。小丫头看人的眼光还算不差。只可惜,红颜薄命,小师妹你注定要守寡咯。咯咯咯……”
一串压抑的别致娇笑从满脸皱纹的老汉嘴里发出,画面分外的诡异。“嘭”的一声轻响,鲜红半透明的液体从老汉手指缝间滑落,继而滴在厚实的金属地面上。千金难求的“战斗疫苗”,竟被老汉毫不怜惜的一把捏碎。
天刚擦亮,孙子刚便火冒三丈的指着黎班长鼻子怒吼:“人呢?我要你看的人呢?薇妮小姐一会要政审,可幸存者呢?你要我拿什么给她?大清早把人叫起来,结果呢?动员兵就是操蛋,半小时,要找不来那老乡,你给我拔了这身皮,滚回去继续当你的普通员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