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噗噗啪啪啪”的响声不绝于耳。周遭景物被不断四溢的妖力碾成了灰—狐狸小姐毕竟在基地过了一年,她引老祖出来,直至到野外方才放开手脚。没了顾忌,两狐各显真身,噼里啪啦打了个一塌糊涂。
变回人身的黄从江找了个土坡,正作壁上观。冷不防一阵旋风,薇妮从天而降。
望着将巨翅缓缓收回后背的薇妮,老团长如唠家常般平静:“来的挺快啊!”
“嗯。”薇妮答的一样古井无波。
黄从江幻化白狼、变狼人、变巨狼的原委薇妮从未问过。同理,对她的古怪模样,黄团长也是不置一词。
且不说两狐妖打生打死,也不提随时准备出手的薇妮、黄从江;单论停止心跳的老宅男。都说“人死道消”。但毕竟谁都没死过,也不知这句话是对是错。
老祖施展“轮回”神通时,老宅男除了不能动,啥都明白。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一股巨力抽离身体,再被狂风卷起,越飞越高。
他像根轻飘飘的羽毛,很快便超出了“超级视觉”的最大范围。刚一出圈便双眼一黑,无尽的倦意滚滚而来。
待得再睁眼,只见一根陈旧的树段横亘头顶。那树段黑不溜秋的,上面坑坑洼洼,还凸出了一段枝杈,只不过被人野蛮的剁折了。那断口参差不齐,很像是刀斧所为。
杨小海看了一会,立马醒悟:“这不是俺家房梁么?前几年俺调皮失了火,差点把家都点咯。”
猛地悚然一惊!“我怎么知道这些?”
杨小海脑海一涨,一大段陌生又熟悉的记忆蛮横的灌入脑海:杨森,男,十八岁,家境赤贫。
望着满目狼藉的家,几乎每一件物品都有回忆,却又明显的陌生疏离。杨小海试着翻身站起,轻易的下了地。敢情,承托他身板的,是炕而非床。
低头打量,发现自己双手双腿,四肢健全,就是地面近了不少。那黑乎乎的泥土地上,有着一双粗糙的、裹满黑泥的脚。“泥腿子”一词立马钻进了脑海。
“木犊娃,醒啦?”光线一暗,一个浑身补丁的灰色人影进了屋。
被那光线一晃,杨小海抬手遮眼,却惊呼出声:“艾西吧!怎么是你?”
来者不是别人,虽然瘦点、惨点、老了点,但肯定是彼此感觉很好,后来成了忘年交的公司大员—李卫国!
杨小海刚要问些什么,大量陌生记忆又涌进脑海。
“有完没完呐!强植记忆还不一次完成?Gm得有多懒?”
杨小海在心里哀嚎一声,出口的话却变了味儿:“大(da,二声),今天几号?”
“李卫国”奇怪的瞄了儿子一眼,拽拽胳膊上的补丁,从里面抠出点烟丝来:“ran,4月份哩!太阳高高,不冷,产活(舒服)哩!”
杨小海眼睛直了:“哪年?”
“31年”“李卫国”不知从哪拽出来个烟袋锅子,将那点少的可怜的烟丝怼进了脏兮兮的烟袋头里。
“1931年?民国公司?四月?这年份咋这么熟呢?”杨小海沉默了。
毫无疑问,杨小海妥妥的一枚学渣。但毕竟是华夏公司的一员。对本公司的重大历史事件,他还真有拜读过。
“艾西吧!想起来了!再过五个月,就是他喵的‘九一八’!”杨小海一窜老高,嗷嗷乱叫。
将要伸进灶台的烟杆顿住了。“李卫国”瞠目结舌的望着儿子,两行老泪从浑浊的老眼中流下:“娃啊,大病三天,我还以为你好哩!没承想,病大发,脑子烧坏了!”
“大,这地儿不安全,您老最好再往深山里住。我走了,您多保重……”
“李卫国”闻言大骇,立马扔了烟袋锅子,往前一扑,双手搂住沾满泥巴的腿:“木犊娃,可不敢远走!没了你,这个家就散了啊!”
杨小海却近乎冷酷的回道:“风雨欲来,山河破碎!吾辈男儿,慷慨赴死,共赴国难!大,自古忠孝难两全,请恕儿不孝!”
言罢,杨小海对着“李卫国”“咚咚咚”就是仨响头。磕毕,起身,扭头便走。
“李卫国”老泪纵横,知拦不住,方徒劳的瘫倒在地,虚弱追问:“木犊娃,你要奔哪去?”
“工农革命佣军!还用问吗?我早是他们的一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