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海碎碎念着,脚下飞快,低头向基地疾走。亿万年弹指一挥间,虽于“地星”不过几十分钟,他却与她分隔的太久、太久……
薇妮则留在原地,欲要调度人手,处理善后。微风吹过,性子严谨的黄从江此刻才觉出了不妥:大庭广众下光着膀子,实在不合性子,于是跟在杨小海身后也想离开。
走得几步,忽听薇妮问道:“黄老,战甲最后修复了没?您知道答案么?”
黄从江英俊的脸孔顿时一抽。犹豫片刻,斟酌回道:“修复了。两个战甲的主人还成了生死弟兄,参加了一场场以弱胜强的战斗。后世人为称颂这种大无畏的牺牲精神,将他俩和另外三个同志并称‘五小强’……”
饶是薇妮智商极高,奈何文化氛围不同,她现在又不能得知其余三者的具体思想,喃喃自语间,竟把等待命令、于头顶盘旋转悠的孙子刚给忘了个干净。
“‘五小强?’这是什么称谓?强则强矣,干嘛还冠以一个“小”字?黄老?黄……”
百思不得其解,刚要继续追问,抬头才知,黄从江已然“pia、pia、pia”地赤脚远遁了...
大战过后,老祖等一应杀手以元婴状态被擒回了“原界”。杨小海心系黑瞳,先走一步。黄从江见风波平息,也自己找地儿休息去了。
薇妮要组织善后,同样忙的不可开交。“鲸鱼核电站”又一次躲过了劫难,即将休养生息。一个被遗忘的、谁都没在意的人,却在末日景象的“地星”上再插一把刀,誓要掀起一场更大的波澜。
人人有事做,即是人人都在忙。所以,那从红狐嘴中吐出的碎裂珠子便无人理会,甚至跌进了浅浅的土坑。在距“鲸鱼核电站”入口不远的地方,打斗痕迹已然悉数不见。
“言出法随”的神通果然厉害,不仅河水,连一岁一枯荣的花草皆恢复了原貌。裂成三块珠子边上,是顽强生长的野草一丛。过不得几天,珠子便会被草根覆盖,继而被埋,不见天日。
老祖侵袭的翌日,“鲸鱼核电站”恢复了往日活力。得益于黑瞳将老祖引出基地,最大浩劫所造的伤亡却是最小。纵使杨小海历经风雨,普通员工的日子该过还是得过。
所以,直升机与坦克沦为了建筑工具,基地内人影攒动,再次焕发了生机。基地入口,吊桥缓缓放下。一个穿着佣兵服的人缓缓走来。他形单影只的走过透明吊桥,不紧不慢的踏上了遍布鹅卵石的河岸。
一身佣兵服裁剪得体,将大肚子完美覆盖;本已发福脱相的身材也添了几分威严之气。最为关键的,是那顶做工精良的作训帽。此帽不仅和厚厚的眼镜搭配的相得益彰,还将几乎谢顶的脑袋扣了个严严实实。
今儿是个好天儿,有太阳也有云。在不太刺眼的阳光下,一脸痘印也添了几分从容。此人不是别者,正是无情抛弃下属、将贾诚肃丢给“感染者”,继而逃得一命,又平步青云的黑衣经理—闫冰。
如不特意强调,怕是很多人会忘了他。如此,倒正合他意。闫冰知道自己曾经的过往有多不光彩,也清楚杨小海对他的敌意有多深。老宅男越来越不像人,他也就越来越低调。
基地遭受数次打击,他却低调的悉数避过。不管基地牺牲、损失多少人手,他始终活得好好的,连体重都增了些。如今,顶着个“天使”名头,他几乎在基地内随意走动。除了“四人组”,他不看任何人的脸色。
大战刚过,基地外比平日更为平静。透过卫星以及无人机的观察,闫冰确定附近无有“感染者”。最近的威胁亦在数公里之外。
除非地星人类灭绝,“感染者”是杀不完的。能有间歇停顿,不被恶臭袭扰,已经是难得的休憩时光了。闫冰趁着“感染者”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功夫,才敢一个人出来晃荡。惜命如他,绝不会轻身犯险。
虽然慢,却目的明确。闫冰径直走出基地,脚踏肥沃的黑土。然后,弯腰。透过厚厚的镜片,眼光在半湿半干的地面上来回逡巡。
到底是动过手术的身子,没一会呢,就腰酸腿软、乏的厉害。闫冰摘下帽子,抹了把满头的虚汗。
突然眼前一亮,他马上蹲下,不顾沾染的黑泥,将所见之物攥在了手:“啊哈,找到了!”
摊开手掌,拭去浮尘。厚重镜片后,是一双充满渴望的眼;掌中,是那碎裂的珠子。碎块有三,皆半红半白,其上有异光缓慢、不断的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