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飞不明白这是在做什么,但他却能一眼认出这几个透明袋子里装白色小晶体颗粒的正是“麻古”,于是惊恐地道:“你……你要把我交给警察!”
杨万里啧啧嘴,解释道:“瞧你这话说的!你若落在警察手里,那还能活命吗?放心吧!既然我答应饶你一命,就绝不会把你交给警察!”
听到这话,林飞的心里稍稍宽慰了一点,但是毕竟嘴里鱼线上绑着的这些“麻古”属于一类管制品,若不小心被警察撞见也绝对没有好下场。
但杨万里根本不与对方解释,只是将那几袋违禁药品绑好后,打开了车厢门。
车厢门外黑乎乎一片,但还好看不见任何警车的灯光,林飞此时心里只想出去后赶紧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
而就在此时,杨万里却突然道:“哦兄弟!忘记和你说了,你嘴里的这根鱼线被我塞进了胃里,这上面一共挂了27个鱼钩,这可是我用软管好不容易才送进去的,你可千万不要硬拽,否则那些鱼钩一定会划破你的内脏,引起内出血而死的,切记!切记啊!”
林飞只觉大脑嗡的一声几乎炸裂,原来自己的胃部与食管部位的刺痛,竟然是里面几十根鱼钩所导致,顷刻间一股惊恐的感觉从脚底板直冲头顶,然而还未等他说什么,杨万里便一把将他推了下去。
白天时间刚下过雨,地面上到处都是烂泥,林飞摔在一处泥坑内,背部刚才被扯烂的伤口触碰到脏水后,顿时疼得他整个人都开始抽搐。
但林飞现在根本顾不得这些皮外伤,他只想快速将后背捆着自己手腕的绳子解开,然后去往最近的医院,此时就连是否会被警察抓住这种事,在命悬一线时也被他抛在了脑后。
“唔?”
突然,一个骨瘦如柴,但浑身的皮肤都溃烂的男人走了过来,随着男子走来,睡在街道旁越来越多的人也走了过来,谁也搞不懂为什么大半夜会有一个只穿着短裤的男人被人丢到了这里。
“救……救命啊!快帮我叫救护车……”
林飞蠕动着身体,一点点从地上爬了起来,然而当他看见自己身处的位置时,顿时被吓得面如土色。
就在自己的面前,那个破破烂烂的大门上,几个脏兮兮的发光字闪着微弱的灯光,赫然写着:漠北舞厅。
林飞不明白为什么杨万里要把自己丢在这,按理说自己浑身上下的衣服都被拔了个精光,就算在这群流浪汉的眼中也没有被抢劫的价值,然而当他低头,猛然看见那几袋绑在鱼线上的“麻古”时,顿时一股巨大的恐惧感席卷而来。
林飞低下头,刚想从围着自己的这群人中间穿过,却突然被一个男人推了回来,他看了对方一眼,发现面前这个男人目光空洞无神,脸颊、脖子、胳膊这些露在外面的身体部位全是溃烂的皮肤与脓疮,顿时就意识到对方是个常年吸食违禁药品的瘾君子。
然而再看见对方在胳膊上用力挠着的模样,林飞也立刻意识到了对方这是正处于禁断期,然而这个时期的人一旦瘾上来了,任何事情都做得出来。
这个男人见林飞想逃,于是上前一把揪住了对方,从对方嘴上的那根鱼线上取下了那袋白色晶体块,本来呆滞的目光突然仿佛冒出了火,呼吸急促地道:“这个人……这个人……这个人有药!他有药啊!”
此言一出,顿时像一颗炸弹落在了这群瘾君子的中间,这些人的脸上也瞬间露出了凶残而又贪婪的神色,一股脑冲上前将林飞按在地上,同时上手抢夺了起来。
但区区几个小袋子根本不够众人瓜分,其余几人也是将目光看向了林飞嘴上的那根鱼线,其中一人道:“里面!里面肯定还绑的有!”
林飞惊恐地发现,这些人的眼神已完全不能再称之为“人”,反而更像是饥饿了许久的野兽在看见一块鲜肉时的眼神,他也立刻明白了这些人想要干什么,于是大声辩解道:“没有!没有了!别碰我!别碰这根线!会死人的!”
但是,大脑早已被蚕食的这些人又怎能听得进去解释,他们抓住那根加粗的鱼线就开始用力拉扯,企图从林飞的嘴里再拉出几包违禁药品。
“噗!”
林飞只觉喉头一热,一股鲜血顿时从嘴里吐了出来,喷溅在了面前几人的脸上,但眼前这些人却连鲜血喷溅到了自己嘴里也丝毫不管不顾,面目狰狞地将鱼线缠绕在自己手上,用尽全力拉扯了起来。
内脏被尖锐鱼钩刺破的疼痛几乎使林飞陷入了疯狂,然而也就在这时,他的目光却突然见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小……小满!”林飞一大口鲜血吐出,但还是努力叫着对方的名字,大声道:“救……救我!”
在今晚专案组行动中,小满是唯一顺利躲过了警察盘查的人,这一切也多亏了他那肌瘦的面孔与杂乱的头发,使得他混迹在一堆流浪汉中毫无违和感。
当小满躲过了警方盘查后,当即便知道家里是不能再回去了,于是他找了一个公用电话给母亲报信之后,索性便将自己躲藏在了这群流浪汉之中。结果不知怎么阴差阳错地见到了林飞,他也顿时紧张了起来,生怕对方再说什么不该说的话,毕竟这些流浪汉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小满……你他妈……快点救我啊!”
林飞还是一边吐着血,一边朝小满求救着,还好面前这群人的注意力全在手中的鱼线上,根本无暇顾及别的。
只见小满突然冷笑,对着林飞便比起了一个中指,重新钻回到了一处垃圾桶旁,而这一做法,也终于使得他发泄了这些年以来被对方欺压的愤怒。
“去……去你……妈的!小满!我……操……”
满嘴的鲜血,也使得林飞现在根本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他想向面前这些人求饶,也想用最恶毒的话问候小满的祖宗,但是每当他说出一句话时,喉咙里也只是“汩汩”地往外冒着更多鲜血。
良久过后,这群人也终于将那根鱼线完全从对方身体内拽了出来,但没有找到任何东西的失望表情也使得他们的精神再次萎靡,他们看着手中那团缠绕在一起的鱼线,向丢垃圾那般直接丢在了林飞的脸上,对着对方吐出一口浓痰便四散而去。
此时的林飞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他的整张脸都已被鲜血染红,当他的目光看见地上那团密密麻麻的鱼钩中,竟然还挂着带血的体内组织时,他便已知道了自己的命运。
又是一声剧烈的咳嗽,那股带有浓烈腥味的血块也终于卡住了林飞的气管,这时他也只剩下了越来越弱的呜咽声。
最终,林飞还是死在了自己的手上,若没有当年自己在27连干下的那些事,若他没有像现在这样欲望不停膨胀,若他当初能够对小满好一点的话,那么如今的漠北市便不会有那么多家庭毁在他的手上,小满也不会置自己性命不顾,今日在寡妇街发生这件事也不复存在。
但是林飞的结局,也早已在当年,他第一次将一包透明药品递交给那些不明事理的农民时,成为了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