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你们说话。”
丁仪只说了一遍,就闭上了嘴巴。
这句话的声音不大,在空旷的山巅上,以很快的速度消散在夜色中。
丁仪不打算重复,眼睛没有目标的注视前方的夜空,这是悬崖上的夜空,空气格外让人感到冷冽。
距离两人脚尖前不远处,就是两千米的高空,很大一部分都和黑暗融为一体。
只需要轻轻往前跨越一步,便会坠入深渊。
当话音消散得差不多,四周几乎要重新回归平静时,整个山峦、夜空、地平线处隐约可见的城市灯光,都没有发生变化。
两人静静站在山顶平台栏杆外的石头上,身后的人群双目木然聚焦到两人身上,帐篷里,黑色小猫躲在一角,惶恐地注视这突然发生的一切。
丁仪知道这是决战的时刻,他和墨欣桐伪装了大半年的时间,就是为了现在这个时刻。
他放在头上按着注射器活塞柄的手安稳而没有半点颤抖,长达三厘米的针头完全进入他的脑壳,不知道刺破了他大脑的哪个地方,神经刺痛。
“如果你们一直在观察我们的话,那应该知道注射器里面装的液体是什么。我和墨欣桐手上的注射器里分别有起码5g氟化钠和3g氰化钠组成的溶液。远远大过两者的致死量。直接注射进大脑,可以在几秒的时间里让大脑神经系统受到不可逆转的巨大损伤,而我们也会同时死去。
如果你们不相信我说的话,可以把时间往前调回到十月二十三日和十一月一日,这是我们拿到这两个化学物质的时间点。”
夜空逐渐暗淡下来,星星在一颗接一颗的消失,慢慢的,整个天空被一层稀薄的乌云遮蔽,仿佛那颗一直注视两人的眼睛消失。
对于依旧平静的夜空,丁仪没有半点动容,拉紧墨欣桐的手。
“现在,我们两个可怜的人类,决定彻底破坏自己的大脑,让自己的大脑停止活动。并且,不留余地地杀死自己。
当然,不要指望你们的技术能有效阻拦我们,我们选择了这个地方,就尽可能想到一切会发生的情况。如果在我说话的期间有任何风吹草动,看见后面的人群围上来,或者是在夜空中出现你们的舰艇。我们会毫不犹豫地把注射器按下。然后从这里往下跳去。人类的身体远远不能承受这种高度的坠落。脆弱的大脑更没法承受这种剧毒物质的直接接触。
如果你们的技术已经达到足够把一个损坏的人脑重新修复到完好状态。那就把我的行动看做是一幕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自导自演的滑稽戏剧。但我觉得我们的大脑对你们而言有着还没完成的特殊意义。
我知道你们在听我说话,你们在观察我们两个人类,像一个造物主一样任意对我们的记忆进行修改。我不知道你们还隐藏了多少我的记忆,由始至终你们没有任何理睬过我们,没有和我们交谈过任何一句话……你们有权像一只蚂蚁一样研究我们,我们也有像虫子一样反抗的权利。
现在,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可以继续保持沉默,这句话落下后,我只给你们五次呼吸的时间。五次呼吸结束的瞬间,我将按下注射器。”
丁仪闭上嘴后,开始进行第一次呼吸,眼睛环顾四周,确定自己现在是处于一个安全的处境。
一个安全不被干扰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