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蟒熊的入城,引发了整个美济的疯狂,亏得吴镇山早有准备,弄了一大块布幔将其完全罩了起来。吴家人与有荣焉,全被动员了起来,上上下下出动了好几百口子,将大车护得严严实实,运到了冷库里。
不管是谁来接洽买卖蟒熊的事宜,概被吴陌一口回绝。他托了吴镇山代为保管,老头儿把胸脯拍得山响,一再表示,
“谁特么的敢打主意,看老子干不死那贼厮鸟。”
事关美济吴家的似锦前程,大家都很兴奋,将冷库四下里围了个水泄不通,只要参与了这个过程,吴家人终究是能沾上吴陌卖熊带来的某些好处,最后哪怕只能拿些工钱,也是捡来的是不是。
假如真的一万金币卖给了帝国军,光凭吴陌自己,即使跑到了鹿鸣城讨生活,生了十个八个的娃,这辈子也花不了这些个钱。
何况铁锤大爷坚决地认定,吴陌的脑袋就算进了水,也不可能干得出这等蠢事。
吴陌自己忙得很,旋风一样的脚不沾地,急匆匆地四处筹买了一批食物,再将自己那些坛坛罐罐里的易碎物件,小心翼翼地塞满了絮状物,紧着打了个包。他担心中途会有损坏,又去搜刮了好几件替代的金属制品。
炼药的每一个步骤,因为容器材质的改变,都可能会造成意想不到的结果,因此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随意更换部件的。
天还没亮,吴陌带了库鲁,就要启程赶往华阴谷。
不走不行啊,蟒熊们的罢工,盖因它们以为,吴陌要将熊车也一并儿拉走。这架简陋至极的熊车,在蟒熊的眼里是个大大的宝贝,给座金山都不换。
当时的场景蔚为壮观,母熊亲自下场戴了套架,十余头蟒熊簇拥着熊车,扬起了冲天的烟尘,一起来到了美济村墙大门的瓮城前,一二三地掀了车,然后拉着空空如也的熊车,回身撒腿就跑。。。
蟒熊们当然不知道,这熊车走在道上,若是不予维护,怕是根本撑不到跟它们回到栖息地,半路上就得散了架。
授人以鱼和授人以渔,完全是两码事。
在库鲁的利诱之下,吴陌半推半就地屈服了,他给出了一整天的时间,去华阴谷教蟒熊们编木头玩儿。
这大概是库鲁离开之前,能给亲戚们的最后帮助了。
如果说寻木老祖是蟒熊文明的奠基者,那么后来居上的吴蟒熊童鞋,则光荣地成了蟒熊文明的领路者。
无利不起早的吴陌,一向贯彻着贼不走空的原则。库鲁已经许诺了,它的宝藏里,除了那件东西以外,其他的都归吴陌所有。据库鲁比划说,光是脸盆大小的狗头金,就有好几块之多。
这让吴蟒熊傻乐了好一阵,然而不一会儿,他便升起了新的担心。
吴陌已经发现,仅仅过了一个晚上,蟒熊对人类的敌意和攻击性就大大地减弱了,倘若再有新的试炼者前来,蟒熊还能不能行?跟人类打生打死几百年的恩怨,难道要终结在自己的手里吗?
一人一熊商量了半个晚上,也拿不出什么有效的解决办法,只能暂时搁置了这个问题,反正蟒熊亲戚们皮糙肉厚,抗造得很。
吴陌离开的这么着急,完全出乎了大家的意料,一时间俱都措手不及。
“司司姐霏霏姐,你们今天在美济休养休养,明天一早,我在谷口等着你们。”
他特地让库鲁暗地里给两人强调道,
“只能你们俩来,不要透露给其他人,尤其是那个姓周的女人。”
这娘们不是个好人呐!只呆得一小会儿,一双贼眼便能看到人的心里去,保不定就能瞧破自己的大秘密。
雷海有点着急,关于那头蟒熊,他倒是可以肯定,吴陌还没有一个最后的主意。但是他也拿不准,是不是聂云霏的话语起了一定的影响呢?得趁热打铁啊,
“吴小哥儿,你看。。。”
吴陌举手晃了晃,打断了雷海,
“雷师兄,我此刻有要事,一切等我回来以后再说。”
周敏在旁当然能感觉到,这三人之间有着不小的秘密。她自以为放了吴陌一马,两人之间至少是平起平坐的对等,玩味的笑道,
“你的要事,就是把我们的美女拐跑吗?想拐到哪里去?”
吴陌眨巴着小眼,没有接茬。作为男人,一般情况下,他是不屑于说谎的,然而又不能说得明白,于是只能采取不予理会的态度。
那是你们的老师,不是我的。
碰了个不大不小的钉子,周敏也不以为意,神色自若地捋了捋发梢,又开口说道,
“蟒熊群一时半会撤不了吧?能不能麻烦你个事,把司司她们小队剩余的六个人给接出来”
吴陌一边背上了一个小山似的包裹,一边摇头拒绝道,
“我又不晓得他们躲在哪里,怎么接?”
他注意到在周敏的身后,站着一个英俊的年青小伙,也背着一个背包,然后就看到周敏笑着侧过身子,扯过了这个小伙子,略略带了点不容分说的口气,
“他叫迟重山,也是我们帝国军的人,他会带着你去接人。”
就跟迟重山无视吴镇山一样,吴陌也无视了迟重山递出来的手掌,这现世报来得好快。
居养气、移养体,发号施令当养势。能够吆喝灵者实力的蟒熊,不过短短的几个小时,吴陌就生出了不怒自威的气场,举手投足之间,都隐隐透着睥睨的味道。
迟重山一脸尴尬的呆立着,他很清楚,对方即使不是灵者,也有着摆谱的资格。要知道那些个蟒熊随便拎出来一头,都能跟自己打个不亦乐乎。
吴陌紧了紧包裹的背带,抬头诧异地斜望了周敏一眼,我跟你很熟吗?
倘若是举手之劳,那无所谓,顺带一把的事儿。
但是那几个家伙,肯定躲在华阴谷的深处。你知不知道,小爷不是你们灵者,穿过华阴谷,至少要走一天一夜!这一来一回,灵植园子里的黄花菜都要凉了。
转身之际,吴陌扔出了硬邦邦的两个字,
“没空!”
这是赤果果的难堪和挑衅,不吝当头一棒,周敏的脸色瞬时发青,几欲发作,却被早有准备的司文君紧紧地抱住了。
当‘想当然’成了一种习惯,便总以为是对方的责任。
这个举动也堵住了司文君和聂云霏的嘴,老师已经碰得灰头土脸了,她俩再出马平事儿,这让老师情何以堪,不是咣咣地打脸吗?
没奈何,这小子从小就又独又犟,文远德佑你们再忍几天吧。
吴陌是个孤儿,这原本就不算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