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S市海滨的一座奢华的私人别墅中,琐罗亚斯德教派Z国分部的三位大祭司之一——李法,正端着酒杯面色凝重的坐在黑暗的客厅中。散乱了焦距的双眼,漫无目的的盯着前方,完全没有留意到杯中的酒液已经不知何时,洒落殆尽了。葡萄酒甘甜醇厚的酒香,在客厅中如幽灵般轻柔的飘散着。
别墅中的仆人早在不久之前,就被他尽数呵退了。空旷的客厅之中,只有他一人枯坐在其中,既没有点灯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连窗外不时划过天空的闪电耀光,和瓢泼般倾泻的雨声。也被厚重的窗帘与隔音玻璃严丝合缝的阻拦在了外面。
虽然李法拒绝在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地堡中生活,不全是因为地下那暗无天日的生活环境。但如下水道中老鼠那样的瑟缩着生活,也确实让他非常的厌恶与排斥。
可此时此刻,一向喜欢奢靡热闹的李法,却固执的躲在这人为的封闭空间中发呆。仿佛只有这无比深沉的黑暗与死寂,才能给他惊惧慌乱的内心,带来些许虚无缥缈的安全感。
虽然李法平时并不住在教派的地堡之中,并且他这个大祭司的职位某种意义上来说也颇为类似吉祥物。但这并不代表,他真的就只是个被普罗米修斯拉来凑数的人物而已。毕竟如果只是找个凑数的吉祥物,可供选择的名单有很多,怎么看也轮不到只是普通人的李法身上。
之所以他能够和教派其余三名巨头平起平坐,则是因为他李法虽然并不是什么实力强横的神选者。但是以他为核心曾经隶属转轮法会的信徒们,才是构成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基石。整个教派正是在此之上,才能构建和社会的沟通渠道,获取必备的生活物资。从而在这十年来,保证整个盘踞地下的庞大教派,能够顺利维持正常的运转。
虽然李法人并不居住在教派之中,但是他从未放弃对教派信徒们的洗脑与控制。加入了琐罗亚斯德教派成为大祭司的李法,以然沿用了之前在转轮法会时的体系。一方面树立以他为核心的信仰体系,将他本人包装神话到与神明比肩的地步。另一方面,则通过心腹将信徒层层筛选划分,在信息上进行严格的隔离分化,在分批次进行频繁而又深入的理念洗脑与灌输。
这样即便某批信徒产生了逆反心理,也能迅速将他们打散分划到其余洗脑程度更重的批次中。借助周遭环境的力量,将之迅速的影响同化。从而保证对信徒整体的掌控,自始至终都牢牢的把控在李法自己的手中。
因为他很清楚,身为普通人的他面对那些非人类的怪物,并没有任何正面抗衡的资本与能力。他唯一能够依靠的,也是当初普罗米修斯看中他的。便是被他握在手中的,那几百名彻底洗脑成功的狂信徒。
因此无论如何,他都不肯放弃对这些信徒的操控权。即便面对能够像捏死蚊虫一样杀掉他的普罗米修斯,在这方面他也没有做出丝毫的让步。因为他很清楚,如果丧失了对这些信徒的掌控,那么他在后者眼中也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以大祭司的身份加入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并且拥有任命教内祭司的权力以及随时对信徒进行宣讲的自由。这就是李法向普罗米修斯交出转轮法会权柄时,提出的条件。当然出乎李法预料的是,普罗米修斯痛快的答应了他所有的条件。
虽然最后从结果上来说,能够让他随意任命的只有低阶祭司。中阶及以上的祭司还需要遵从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流程。但是对于李法来说也已经足够了,他需要的就是,能够更加频繁深入的和普通信徒密切接触的低阶祭司。
甚至可以说还给了他对中高层任命的参议权,已经大大出乎李法本人的预料,属于货真价实的意外之喜了。当然这个结果是,建立在琐罗亚斯德教派Z国分部内部剧烈的党争之上这点,他也是非常清楚的。这个大祭司的位子,决不是那么好坐的。
为了能够巩固自己的位置,李法提拔了大量心腹担任低阶祭司。拿出当年拉起邪教转轮法会的本事,全身心的扑到了对信徒的思想改造过程中。虽说变更教义和改换门庭对操控信徒来说,乃是根本大忌。但有了教内那些神选者的帮助,对神迹的演示与个体的神话包装,同样节省了大量的力起。
并且令李法感到欣喜的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内部,似乎对他的行为并不打算怎么干涉。哪怕他对信徒做那些明显曲解琐罗亚斯德教教义的解读演讲,主教和中高阶祭司们也只是冷眼旁观。一切仿佛真如当初普罗米修斯向他承诺的那样,只要能保证信徒们为教派贡献全部力量,如果达成这个效果高层绝不参与。
就这样十年来李法尽心尽力的整顿信徒,全力配合着教派高层提出的各种要求。而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富足与掷千金如粪土的豪放做派,也让他对信徒的掌控愈发的牢固与纯熟。而在对待自己这点上,至少明面上教派中高层都做到了对大祭司应有的尊重。
十年下来,李法理所应当的生出了,自己就是琐罗亚斯德教派Z国分部货真价实的大祭司这一感觉。事实上看上去他似乎也真的握有,与之匹配的实力与权柄。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权力与地位也变得愈发的不可动摇。
在维持教派日常运作的信徒中,他李法拥有着其他祭司乃至主教都无可比拟的影响力。教派内所有关乎信徒的调度与安排,离了他的首肯都无法顺利施行。并且完全可以说就是在自己的影响下,分部上下至今未出现第二名高阶祭司。
甚至一度让李法生出了,即便总部那个传说中比肩神明的神秘教皇,如果某日莅临Z国分部。面对着大权在握主宰着教派分部基础命脉的他,也要客客气气的礼让三分的认知。在他看来如果没有了他的支持,那么分部根本掌控不了底层的信徒。
而没了这些看似不起眼但数量庞大的信徒支持,只靠那些平日高高在上的祭司们根本无法将教派分部维持下去。就好像雄伟的高楼被抽取了地基,再怎么富丽堂皇的建筑,也逃不开崩溃倒塌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