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身装束,却显得很奇怪。
腰间挂着一串木牌子,牌子上刻着一些我看不懂的符文,他不再是穿着刚才那一身殓服,而是换了一套灰色的长衫,这衣服穿得久了,清洗的次数不少,已然是发白。
除却他断耳,以及那面相当真不像是个活人,整体从身形上看,反倒是像个正经的老先生。
这长衫下头鼓起的地方不少,又有些像是挂在他身上一样。
我第一反应,是他身上装着很多东西。
明显,徐文申的脸色更为缓和起来,
他侧身让开路,示意我们上车。
何断耳坐在后排座,我则是在副驾驶,依旧是徐文申开车。
在车上的时候,何断耳让我将我爸和我爷爷的事情说清楚。
临在这之前,徐文申先提了一句:“新川的李家,初九他外公家里,闹了一些麻烦,初九在管事儿,现在李家里头有个母子尸不好处理,还得你来解决。”
何断耳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平静道:“无碍。等下一并说了便是。”
我不再犹豫,整理了一下思绪,将我爷爷和我爸的事情,都详细地说了一遍,包括我的猜测,以及我爷爷以前或许有仇家。
最后说我爸的时候,连带葛白事那些我都讲了,以及我爸犯忌讳。
我说完了以后,何断耳才摇摇头道:“罗家看事儿若是想要犯忌讳,莫说葬一个木匠,即便是杀几个人,天谴也未必打得死。你爸的死,和你爷爷被挖坟脱不开关系,这是有人盯着罗家,他未尝没有盯着你,等回了村,把你爷爷尸体夺回来,或许能弄清楚一些。”
何断耳三两句话很笃定,同时也令我心头跳动更快。
单纯犯忌讳,都不会出事儿?
做这一行的,若是害了普通人,肯定天谴报应,何断耳竟然还说,就算我爸杀人都劈不死他……
那这样一来,害他的人,还真不太可能是葛白事儿,因为事儿办得越多,我就越清楚,白事先生那点本事对上了我爸这种阴先生,甚至是在何断耳口中的阴术先生,完全不够……
思绪至此,我的疑惑也越发多了……
我强行压下所有的思绪,没有再说这些事儿,转而讲了李家的事情,李文化和那母子尸的关系。
当然,我晓得的不过是李高远说那些旁支,并不知道更多的细节。
何断耳点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他这烟,完全就是用纸卷起来的那种烟叶,格外简陋,二手烟的味道都很呛鼻,我没憋住,开了窗户透气。
不知不觉,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
车后方有咕嘟嘟的声音传来,我回头看了一眼,才发现何断耳在喝酒,他提着一瓶很普通的白酒,一口下去,竟然没了小半瓶。
苍白的脸色上,略有有了几分红。
他和我对视,忽然笑了笑,那脸却显得很渗人。
我又赶紧回过头,虽然我不怕何断耳,他表现得也很随和,但始终这脸色太吓人了些……
车速缓慢了不少,我们回到了李家外头。
只不过刚到门口,我就瞅见,大院里头几乎没人……
只剩下一个李文化,他冲着棺材一直在磕头,咚咚的声响,夹杂着他木讷呆滞的声音。
“我该死,我来陪你们!”
同时还夹杂着恐惧的哀求,在说张巧,你放过我,别搞我了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