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天色快黑了,他还要出门,我就让他千万小心一点。
徐文申点点头,匆忙地走了。
我怔怔出神地看着他的背影,总感觉有些不太对。
只是不容我深思,他就已经消失在了这条路的尽头。
缝尸是徐文申看家的能耐,他就是吃着碗饭的,肯定没啥大事儿。
我心底这么想着,拔腿就朝着王芬殡仪馆走去,我前脚刚走进来,就听见有人在喊我。
“小罗看事儿,你看谁来了。”老板娘王芬盛开着笑容跟我打招呼,身旁还站着薛小雅,她妆容淡雅,显得端庄。
薛小雅她有些生疏地喊道:“罗先生。”
我一听这个久违的称呼,忍不住蹩眉,可能有事要开口。
果然。
薛小雅弯腰,从旁边的圆桌底下抽出来个黑色皮箱,看起来鼓鼓当当的,装得很满,这不就是今天白天老管家想要塞给我的那玩意么?
我瞳孔一缩,忙问道:“薛小姐,你这什么意思?”
薛小雅双目暖人地看着我,声音柔和地说道:“罗先生,你走得太急了,怎么连酬劳都不要了。张叔托我把这个钱送给你,想说不要搞得太僵,大家都是朋友啊。”
我听完,还没说话呢。
何断耳却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道:“张家这种言而无信的小人,跟我们不是朋友。”
这让我有些惊讶,何断耳向来不在这种场合发言,这次却也罕见的怼了张家,可见他们的行为,确实令人愤慨。
想起那日戴着草帽的汉子,说要算到我头上的话,我也气都不打一出来,他们可能连我都会害了。
薛小雅似乎也没有想到我们反应这么大,她脸色顿时有些不太自然,窘迫地说道:“不管怎样,这酬劳是你们该拿的,张叔说话是太直白了,不过还是可以再谈谈的。他儿子和父亲都死了,也是个可怜人……”
我有些沉默,张理是惨,死了儿子也死了老爹。
黄仙难道就不惨么?
它们全族暴毙,只是求个重修庙宇,再修缮生前居住之地罢了。
张家先忘恩负义,又言而无信,已经彻底惹恼了黄仙,我管不了,也不想管。
所以我摇摇头说道:“薛小姐,张家的活我没做,这钱拿着我也烫手。你替我给张家主送回去,再替我传给他一句话。张家此举,实乃自寻死路,以后有什么结果,也莫怪旁人,让他们好自为之吧。”
“这……”薛小雅怔住,她没想到我的反应这么大,更不知道张家做的事情意味着什么。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奶奶颤巍巍地从后院走了出来,牵住了薛小雅的手,跟她柔声念叨了起来。
薛小雅也显得很喜悦,顺着开始跟她讲话,不再提刚刚张家的事情。
反倒是把我晾在了这里,扑腾。我感觉背后有什么动静,一只小黄鼠狼跳了出来,奔着我奶奶扑了过去,就在她脚下打转转。
奶奶眼神很差,眯起了眼睛,伏下去身子,这才看清楚是什么,笑得合不拢嘴道:“咋领了个这玩意回来。”
然后她就从兜里抓了一把米洒在地上,这小黄鼠狼吱吱地啃食着。
我一下子怔住了,忍不住地惊问道:“黄鼠狼还吃米么?”
何断耳摇摇头,只说到:“米婆的米,不一般。”
我不太懂,挠了挠头没说什么。
奶奶跟薛小雅去聊天了,这黑色皮箱子扔在这里,我看也没看。这个钱对我来说,还真是烫手山芋。
要是拿了这个钱,就真成了帮张家哄黄仙了。
虽然当时黄仙指着我鼻子说要是张家做不成,要跟我一并算账,可只要我不没拿钱,到时候还有个缓冲的余地。
我心底对这张家彻底没什么好感,去了一趟忙前忙后不说。好不容易给黄仙下了葬,他们不守承诺,害得我一毛钱拿不到,还得往里面搭钱,这一趟血亏。
还差点把命搭在里面,当时撞死张默然的泥头车距离我多近,还有就是那天跟着我们的狐狸,那个无比诡异的眼神,我总觉得还会遇见它。
还有就是我爸……想到他,我就有些沉默。
晚上在王芬殡仪馆吃了顿便饭,薛小雅就拿着黑色皮箱子离开了,中途还试了几次我的口风,但我就像是个石头,态度一直很坚决,她也就作罢。
等到她走了,天色也彻底黑了,折腾了这么多天,我终于有时间安心休息了。
可当我在床上沉沉睡下的时候,却突然看见了一个骨瘦如柴地女人,她脸上化着死人妆,对着我凄厉地笑,一边笑,一边问我她美不美。
我咽了口唾沫,只感觉浑身如同被蚂蚁叮咬一般不自然,无比地惊悚,直接令我从噩梦惊醒……
可瘆人的是,我居然睁不开眼睛,双手明明已经摸着了床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