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树林更清晰了,我真切的在山上。
脚踩在泥泞路上,砾石硌得人生疼。
从侧方看去,这山上长满了荒草,随风四处摇摆。
老歪脖子树上的树皮蔫了吧唧的,老太婆脸似长满皱纹。
上面用刀上下各刻了道痕,划了印,十字架分开,给这树判了死刑似。
可它反倒赌气般长得粗壮,比我以前见的树都要粗,要三四个人合着才能抱住。
我脑子里有些嗡嗡的,想不起。
为啥来了这荒山上,是来干啥的?
我瞥了一眼这风水走势,人在山上,看不完全。
只看见这地方出水口不大,像是倒悬着的瓶子,上面长长的,下面反倒只留了个小口。
谁要在这地方下葬了,他下辈子的福分倒是不少。
我一回身看去,走近了粗壮的歪脖子树,手摩挲着上面的刀痕,触感是很真切的。
有些凹陷进去,又带着点树皮的粗糙。
只是这一摸,手上却没残留渣滓。
我朦胧中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可我脑子在冒烟,迷迷糊糊喝高了似得。
没把这点不对劲往深了想,只是舔了舔嘴巴。
又往前走着,我把这歪脖子树过了,就看见前方七八米的地方,有个凹下去的窝穴。
这地方适合葬人纳。
死了埋在这准错不了太离谱。
可我一晃神有纳闷了,没看龙脉,我哪来的这么大的自信。
像是上辈子在这山上转过千八百遍似得,有些令人诧异。
这地方沿着歪脖子树是往下的。
像是个陂,我说七八米是直线距离,要真看起来的话,老狗一扑腾都能冲过去。
我在这斜面上,直愣愣地迈步往下走,偏偏我身子还很稳。
只是醉酒似得飘忽,让我没太意识到走得稳,只是往下沉了两步。
一扑腾居然就到了这窝穴上面趴着。
这泥土凉的像是冻了快冰,我趴在上面被石头咯着。
一根针往我胸口不断地刺扎似,我手摸着这个窝穴附近。
这地方地形太乱了,我不知道它附近的泥土松散不。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躺下来,用手摁一摁。
我就知道死人躺在里面,会不会被松的泥土塌陷下去。
泄了气,窝穴就成了杀地。
那这可是害人的事儿,这会意识虽然模糊。
可我知道不能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要不是没时间,我都能爬起来把我罗家祖训倒背如流。
脑子里一有这想法,我身体直坠下去,深陷了几米。
像是被挖了个大洞。
我依稀记得这是挖给死人来放棺材的,那我在这里睡着干嘛来着?
按土。
我脑子里小人绕柱走了几百圈,才想起来。
这才命令双手朝我身体附近摁了过去。
怎么摁怎么瓷实。
没有一点松散的虚土,我心里挺乐呵。
这事儿成了,可也想不起是啥事儿。
我张嘴打算喊人,一抬头朝深坑上面看过去。
一个人,一张脸,一个诡异地笑容,一双麻木地瞳孔,还有一把锋利的斧头。
这男人一伸手,斧头就挥了起来。
他冲着我的脸就砍了过来。
还没等他砍到呢,我就吃痛了起来。
像是脸被人砍成了八块,每一块都流着鲜血勃动。
我身体每一块细胞都痛了起来,大声地冲着我嚷嚷。
浑身血液沸腾,烧开了似得冒泡颤动。
这把斧头像是慢了百倍,它一点点地冲着我的脸砍过来。
我心里把这一辈子短暂的人生都过了一遍,痛苦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脑子受着快要溢出来的惶恐和不安。
耳旁斧头刮过来引起的风声渐渐的大了。
我心跳越来越快,忽的一下炸开。
斧头也劈砍到了我脸上,一瞬间连疼痛感都失去了。
我只想哭,因为我死了。
可当我绝望的睁开眼睛的时候,我正在席梦思床上躺着。
我伸手一摸,软的像我养的黄鼠狼。
汗水已经把我浑身打的湿透了,额头豆大得汗珠一滴滴的流下来。
我身体大字的躺在床上,麻木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足足这么发愣了两分钟,才渐渐明白了。
我活着,刚刚是个噩梦。
魂像是还回来了,我渐渐地清醒了。
天还黑着快一半,只是有点朦胧的模糊亮光从窗户缝里钻进来。
还没有到该醒的点,可我却不敢睡了。
我手扶着床,渐渐地靠在了墙上,心里忐忑不安了起来。
罗家就我一根独苗,在外面出生入死。
世代祖宗也没让我失望,每次都在梦里颇为照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