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想讨死狗下的死咒,“一见斧头流脑浆。”
冷冰冰地就在我耳旁一遍遍的响起。
我手划上我的肌肤,摸着温热的胸腔,感受着我跳动的心脏。
又一次确认了我还活着。
我忽然喘起了粗气,因为紧张。
赵宅的麻烦没解决,李旺被镇在了纸人里,也只是半身子埋土。
我要是想活着,就得先把赵宝瓶埋了。
闭上眼睛,我在脑子里用手抓着刚刚的梦,它就像是快破云朵。
我越用手抓,留到的残余越少。
最终就手上沾了一星半点。
粗的要三四个人才能合抱的老歪脖子树,还有斧头。
脑子都快被我用烂了,也想不起来剩下还有什么。
晚上的梦就像是消耗品,越用越少。
我不敢想了,生怕一点都没了,那我命也就活到头了。
却也不敢再睡,就这么痴痴地守着黑。
我像是被老天爷熬着的鹰,眼一睁就挺到了天明。
外面刘宅的下人敲门呢,很有分寸。
只听“砰砰砰”,三声脆响。
不惊扰也不聒噪。
下人踏实的在外面喊了一嗓子道:“罗先生,起来吃饭了。”
倒像是我小时候老爸喊我吃饭的模样,只是就没这么温柔了,扯着耳朵往外拽也是常有的事儿。
我本来也就没脱衣裤,翻身就起来了。
这主院的房门拉开,一看这下人脸还很熟悉,像是我见过的模样。
我一从门里走出来,这下人双腿一屈就给我下跪。
下人长的比我还要大几岁,从来没见过这事儿我脑子里都嗡嗡的响,耳根子涨红了。
我一伸手托向了这下人的双膝,把手将他扶住了。
“哪当得起这大礼?”我声音都颤道。
下人带着哭腔说道:“刘老爷子说昨晚闹了祟,是罗先生救的我,还让我睡在了屋里,为此差点在桥上出了事儿,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谢您。”
“快起来,快起来!”我双手颤抖着,把下人扶了起来。
下人红了眼眶,一双眸里闪着泪花。
我心里不知如何是好,可还是强行镇了镇精神说道:“没啥大事,昨晚你就是力竭晕过去了,我顺手扶你去床上了,没那么玄乎。”
“在桥上出事,那是我得罪了人。”
我说话宽慰着他,这下人小女儿心性,碎碎念跟我叙了一会。
没有任何不耐烦,我又把这行当里面很多话,换成了浅薄让外人也能听懂的话,跟他说了一堆。
下人这才感恩戴德,不再哭啼,只是还想给我下跪拜谢。
我受不起拦了下来。
下人领着我去找了个盥洗室。
我洗漱了一番,刷了牙洗了脸,这才让他引着,一步步去了刘宅的食堂。
刘宅这食堂很宽敞。
白墙上刷着个“民以食为天。”
又没有宽敞到落俗的地步,纯檀木的食堂显得大而恢弘。
这个吃饭的地方,虽然很大,可实际上落到吃饭的地。
也就是两张上好梨木做成的木桌。
像是黄金又刷了一层黄漆,色浓的像是假木头。
凳子又很矮。
下人让我坐下,说人很快就到了。
我在这凳子上坐下,一靠近看着梨木,就不一样了。
色浓又稠,像是浆似得。
我伸手在这上面一摸,很有实感,像是摸老树般粗糙,却又能滑过去。
这触感一摸就上瘾,手都忍不住搭在这梨桌上。
“嗒嗒嗒……”脚步声由远到近。
下人将何断耳引了进来,他脸色低沉。
昨晚多亏了他的纸人,我们才能活下来。
可何断耳的气质却更生人勿进,坐在凳子上,像夜晚看见黑幡插在荒坟上,看一眼就瘆得慌。
一句话也不敢说出来。
我深知是因为昨晚的事情,心里自然难受。
只是不知道何断耳还能不能恢复。
又是一阵脚步声。
徐文申也走了进来。
刘老爷子龙腾虎步地走进来,不太满意地瞥了一眼四周,骂骂咧咧地怼道:“什么破烂地方,大屁股拉个鸟屎,除了厕所,我都没见过这么修的。”
“这次你就见到了。”刘载物笑呵呵地走进来,也不恼怒。
刘老爷子鼻子哼了一声,也不说话。
“初九,今天有什么计划?”刘载物就近找了个凳子坐下,然后一双清澈的眼睛盯着我。
他脸上有些褶皱,眼角也有很浓重的鱼尾纹。
之所以显得童颜鹤发,就是因为这一双眼睛,亮的发光。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这一双眸子看向我,都像是荒地里手电筒打过来。
我很老实地说道:“先去给赵宝瓶下葬。”
刘载物是认识赵宝瓶的,这事情也是因他而起,所以他点点头,又嘱咐道:“小心点。”
“初九。”脚步声渐近,薛小雅的声音柔软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