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仙走不动道。
路途多舛,必然是葬者拦道。
我心里有些惶恐地打着嘀咕,脑袋像老虎般伸出来看着这条泥泞路,四处都无人踪迹。
只是刚一抬头看向正前方,差点没把我吓昏过去。
不是旁人,是赵宝瓶,他在没了死前那般不急不缓地模样,而是戾气十足地盯着我,一双眼睛尽是怨气。我知道他这是心底有气,不想这么简单地上路。
思虑再三,我没有用哭丧棒硬出手,葬者拦道,要是不平息怨气,那就是扬汤止沸。
我捏着哭丧表,将声线提长了道:“死者有怨,看事平之,切莫拦道,影响下世。”
赵宝瓶眼睛里无尽冤屈悲悯,令人忍不住地动情。
我想也是,好生生的活着,本是搬新家的喜事,却突兀被人杀了。
这事情还跟他一母同胞的亲兄脱不了干系,只要稍微是正常人,都会怨气冲天,恨不得化身血煞。
我心里都动摇了,真要让凶手逍遥于人世间,可他明明是个歹毒之人。
要不就这么让赵宝瓶浪迹于世间,迟早他会怨气冲天的报仇。
也算是了了这桩事情。
伸手去拿哭丧棒,要不把这玩意折断算了,送葬?
人不见鬼恐怖,鬼却知人心毒。
鬼死之前终究也是人,哪有真正的恶人狠呢。
人的信仰一旦崩溃了,全身就都没力气了。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越想越纠结,一伸手将这哭丧棒横着,用力地朝膝盖上磕过去,心想不管什么送不送葬了,就让赵凡去死吧。
“砰!”震耳欲聋得锣鼓声让我浑身一震,突兀回了魂。
这才诧异地看着地上两旁的荒草,以及前方不远处流着泪水地赵宝瓶,怎么回事儿?
我咋一屁股坐在地上了,我这才渐渐的明白。
看来我是让这赵宝瓶差点蛊惑了,要不是何断耳在关键时候敲响锣鼓,让我回魂过来。
哭丧棒差点被我掰断了。
那我就不用等死了,活着也无颜面去见我罗家的列祖列宗了。
我嘴不由苦笑,看来这死人终究是死人。
哪怕是可怜点,也是能蛊惑人心的。
招魂幡被我猛地一挥舞,我脸色就变了,不再像是刚刚那般模样,跟这赵宝瓶和颜悦色的说话,而是凶神恶煞地吼道:“赵宝瓶,如今罗氏传人携童男打幡送葬,给你择选良地,堪舆阴宅,你敢挡路,莫非是想要永世不得轮回,受苦受难才肯罢休?”
这冷斥一声,赵宝瓶双目却仍有泪光,死死地盯着我,仍是不肯退去。
我知道他这是心底有冤,只可惜他刚刚向我传达的观点,乃是荒谬至极,我忍不住反驳道:“赵宝瓶,各地有规,若尽像你这番放肆,恐怕人世间早已大乱!你若是在这人间作祟,定会不得投胎,介时纵然我镇不住你,也自有人收你入酆都!”
“若你安然受葬,我定选良地葬你,再用阳差律法,帮你洗冤!”
语罢。
赵宝瓶这才渐渐地消散了。
只是临了却看了我一眼,深沉无比。
赵宝瓶的冤屈,我必然要给他解决。
首是为了他,其次是让这赵凡得到制裁,害我们多次,岂能容他再去作祟毁他人?
我一挥舞哭丧棒,咬牙说道:“八仙抬棺,择山点龙!”
语罢。
我余光瞥去,晁方再抬棺材,却是不需费力,只是轻轻地一扛,便身轻如燕得同我们往前走了起来。
想要在这鸟峰选山,也不是个简单的事情。
这里是个坑洼之地,数十里山脉倒垂,空留一片沉地。
我以头望山,看起来高不可攀,一片绿茫茫地树木荒草遮住了我的视线。
一叶尚障目,更何况是数座山峰。
我要点山选地,必须得从多个角度观看,上次花岗山的事情给我长了个教训,丑酉山的事情又让我吃了次亏。
这次我要从多方面考证,一定要做到万全把握,再去登山点穴。
我领着八仙认真地绕着山脉行走一圈,先从砂开始选起,后来摸到出水口,又观龙以及藏风聚气,等到我将各个方向都摸了一遍。
脑子里又将各种情况都过了一次,这才缓缓地点头。
选中了鸟峰当中的主山,也就是最高之处。
它算不上极好的风水,不过对于死者投胎,以及赵家子孙后代来说还算不错。
只是对于现在的赵家,可算不上好。
这鸟峰风水,按照地形上来说,应称之为: 右粥星,乃是堪舆九星之一,形似如展席铺毯隐在平地,不起峦头,没有固定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