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北的葬礼民俗跟新川市不同。
裴家人打幡,不是白色的招魂幡。
是一些花花绿绿的,或为伞盖、或为百褶,或为旗。
看起来千奇百怪,多位家族小辈打幡,族老在旁站着。
下方黑色衣服的男人,也在伞盖幡下站着,他虽然看起来和常人无什么区别,不过身体上却有黑色的毛滋生。
这是裴畿的儿子,他也来看自己的葬礼。
我挥手把裴筠招呼过来,让他上流水席,大家吃好喝好。
裴家的人真是多,省北裴家分出去一脉以后,居然也有将近百人!这是个无比骇人的数字。
四合院里座无虚席。
流水席上各自都麻木地拨动着筷子,吃完了这一顿饭。
也过了晌午,都快到了两点。
我有些焦急地等候着李冕,昨晚我就打了电话,直到现在也没音讯。
只有李冕来了,我们才能去挖坟,重新选坟茔。
裴筠跟裴不允,也同时催了我好几次,可他们还是惶恐不已,生怕今晚办不了丧事,裴畿儿子接着骚扰他们。
强撑着,熬到了下午四点。
我手机铃声终于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
果然是李冕打来的电话。
“罗先生,我到地方了。”
“哎,我的李哥,你总算来了。我在省北裴家,你直接过来吧,咱们得去办事儿了。”
“罗先生,啥都好说。钱得先给了,哥几个一起来的,钱不给没法跟他们交代。”
“先转三千,事情办完再转三千,卡号短信给我。”
我拿手机,给李冕先把钱转过去了。
掐着表等了二十分钟,我跟裴筠都听见宅院门口有人敲门。
何断耳拿着锣鼓走到门口,等拉开门一看。
李冕打头,九个精壮的男人在他身后跟着。
十个命格极硬的八仙,居然无一身天残之人。
也无一个身材矮小。
八仙如同一堵墙似得,看起来就震慑人心。
虽然这么想很不地道,可这群人要比晁方老哥那八仙,看起来威慑力强多了!
“罗先生,我们哥几个任凭你吩咐,怎么做?”李冕呵呵一笑说道。
我忙请八仙先进宅院里面来,然后从青麻布包中拿出来了瓷碗,将罗家酿的狗骨酒斟满了以后。
以尖细地声音,长声喊道:“请八仙饮歃血酒!”
李冕领着九个八仙,端起来瓷碗,一口饮尽。
我手攥着哭丧棒,以纸笔攥写哭丧表,挥笔如飞。
很快就将一片哭丧表写好,小心地揣入兜里,等会挖坟以后,念哭丧表重新选穴。
招魂幡拿给裴家旁系去打,我挥舞着哭丧棒,以尖细的声音吆喝道:“裴家葬人,白事儿先生上路嘞!”
“砰!”何断耳的锣鼓一声响动。
唢呐匠吹起了曲子,我们这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冲着乙山出发!
裴家祖坟山,是个好地方。
已经看了此山全貌的风水,尤其是每一处的环砂、包括选穴。
裴畿肯定将儿子葬入了文笔砂。
我们到了乙山脚下,我手上拿着定罗盘,寻山点穴,必带罗盘,如人带双目寻路般,若失去了它,就相当于我失去了一双眼睛。
照着定罗盘往上爬山,差不多四十分钟以后,我就到了半山腰。
这地方到处都是矮小的坟包,以及枯荒的坟冢,立下来的碑文都无名,爬满了杂乱的陈旧藤蔓,看着颇为阴森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