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土玩腻了以后,赫舍里格格又看上秋千。
她和钮钴禄格格挤挤挨挨坐在秋千上,轻轻晃悠着身体,原本进宫时带来的惶恐和不安逐渐消散,脸上忍不住绽放开笑容。
铜铃般悦耳的笑声盘旋在含清斋的上空。
走至门口的奇绶、隆禧和永干脚步一顿,忍不住在外面探头探脑,好奇张望着陌生的来客们。
再然后小康熙、福全和常宁闻声而至。
看着撅着屁股偷偷看的三个弟弟,小康熙只恨不得一脚踹上去。
福全的心思和小康熙一样。
同时他还比小康熙更直接,福全大摇大摆的上前,一脚踹在奇绶的屁股上。
奇绶吓了一跳。
等回头看看是福全等人,狂跳的心脏才逐渐慢了下来:“二哥你别吓人!”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里面有陌生的格格。”奇绶拍了拍裤腿上的浮尘,又给小康熙请了安:“咱们不好意思进去。”
“陌生的格格?”福全想了想,立刻回过神来:“啊,是端敏她们的伴读吧?”
小康熙的心微微一动。
他偷偷挪了两步,从半阖的门缝间能看到院子里的景象。
秋千悬在樱花树下。
刚刚还轻轻晃荡的秋千越荡越高,赫舍里格格和钮钴禄格格不带半点怕的,笑声分外清脆响亮。
随着秋千的高高荡起,樱花树上的花瓣也簌簌而落。花雨飞扬,赫舍里格格下意识绷直了双腿,想要去接那些落下的花瓣。
其实她不用如此。
坠落而下的花瓣早已点缀在她的发间,将她衬托得如同樱花仙子般……
小康熙呆立在原地。
福全喊着:“皇上?皇上!”
他一脸疑惑的凑上前,顺着小康熙的目光往里看:“你在看什么——哎?呜哇!痛痛痛痛痛!”
福全龇牙咧嘴的惨叫着。
小康熙的手掰住福全的脸颊,强行让他往另一边看去:“咱们得避嫌一些,先走吧——”
小康熙拖着福全强行撤离。
留下的常宁呆呆的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又茫然的和奇绶三人对视一眼。
避嫌……?
满人婚前可没这么多规矩,皇兄怎么就蹦出这么一句话?还没等众人想通,外面的嘈杂声也引起院子里诸人的注意。
赫舍里格格和钮钴禄格格的笑声一停。
而端敏更是哒哒哒的跑到门口,她探头往外看,恰好将常宁几人逮了个正着。端敏笑嘻嘻的喊着:“常宁?六弟,七弟还有八弟?你们在外面做什么?快进来,咱们一起玩吧!”
四名伴读身体一僵。
除去万事不知愁的扎鲁特格格,其余三人都惊恐的看着脏污的袖子和裙角,急得冷汗都快冒出来了。她们努力收敛笑容,试图将有些脏了的裙摆拉到后面,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常宁看了一眼,忍不住笑弯了眼。
别说端敏大大方方露着的脏污袖角,就是她们身后狼藉一片的沙地,早已出卖了几人。
永干哒哒哒的跑到沙地旁。
他瞅瞅大变样的沙地,又看看装模作样的几人,最后皱着鼻子:“你们,好幼稚,和永干抢沙地。”
赫舍里格格和钮钴禄格格脸颊微微泛红。
伊尔根觉罗格格眼圈一红,泪眼汪汪,唯独扎鲁特格格半点不觉得羞耻,甚至还洋洋得意。
她看着矮小的永干,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幼弟。扎鲁特格格半蹲着身体,乐呵呵的反问:“八阿哥想学吗?”
永干眼睛圆睁。
扎鲁特格格的反问让他有些许迷茫,非但没有同意,而且像是看到大怪物一样哧溜躲到奇绶等人的后面,探出眼睛偷偷观察扎鲁特格格。
气氛瞬间变得僵硬起来。
扎鲁特格格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好像犯了错,圆圆的苹果脸上写满了无措。
赫舍里格格入宫以前就得了玛法的指导。
朝堂上鳌拜和苏克萨哈的权势日益鼎盛,已有不少朝臣只是说错话便被用各种借口拿下,家破人亡者也不在少数。
就连索尼也必须谨慎再是谨慎。
送自己入宫便是和太皇太后的妥协之一,按理说自己应当顾好自己便是,只是此刻看着满脸慌张的扎鲁特格格,赫舍里格格仿佛想去离家时哭喊着追在自己身后的妹妹。她抬步走了出来,柔声道:“八阿哥您看。”
永干迷茫的转头去看。
只见叶子船从上而下,转着圈圈落在最下面,还能顺着沙堆里的小洞往前流淌。
就连大孩子都能玩得不亦乐乎。
原本就爱玩沙的永干更是睁大了眼睛,娃娃惊呼起来:“呜哇!好厉害!”
“这是扎鲁特格格教我们的哦!”
“真的吗?”永干瞬间不再嫌弃陌生的扎鲁特格格了,他冲着扎鲁特格格招手:“快来快来,咱们一起来玩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