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做了多少年夫妻了,你对她还不够知根知底吗。非要弄这么一出,搞得我堂堂南宫家主,像是个夺别人男人的荡妇一样。”南宫月蹙额道。
顾凡则如鲠在喉,心思沉重道:“眼下江南地区局势越发复杂,大齐朝廷对中原百姓的盘剥让人触目惊心。
流年天灾,庄稼产量大减,大齐非但不开仓救济,反而累加苛税,致使百姓民不聊生。
现在外面到处都是乞讨的饥民,身强力壮点的便选择落草为寇当匪徒。
他们当中很多人,连一点武功都没有,却不得不冒着危险出来打家劫舍,如果不这么做,他们只会被活活饿死。”
南宫月从漠北而来,一路上也遇到了不少顾凡口中的劫匪,他们不过是一些拿着棍棒刀叉的庄稼汉罢了。
“所以你振兴镖局,表面运镖,暗地里靠着打点关系,救济这些迫不得已的匪徒。”南宫月了然道。
“他们不是匪徒,只是被逼的百姓罢了。怎奈我独木难支,这天下又何其之大,还有很多没有受到救济的人,被活活饿死了。都是胡人治世的世道,大齐朝廷何其可恨。”顾凡狠狠攥紧拳头,义愤填膺道。
“那这又与你妻子有什么关系?”
顾凡长叹一口气,不无后悔道:“我也是昏了头脑,竟然去怀疑茹儿和她那两个婢女。
之前恶人袭击顾府,却莫名其妙地死在了府里。另外朱家被灭门,朱老太爷的尸首与当年魔教杀人的手法如出一辙。
现在正是驱逐胡夷,振兴汉室最关键的时候,身边突然不清不楚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总让人于心难安。
隐姓埋名在府内活动的江湖人士我都逐一盘问过,没有人对那些恶人动过手。唯一值得怀疑的便是茹儿和府里的下人了。
在此之前,我已经派人暗中盯梢了茹儿所经营的商会和商会里的伙计,并没有发现问题。
茹儿是陇西人,陇西地处关外,正是魔教活动最为猖獗的地方。所以我想试探一下她究竟有没有武功。”
南宫月翻了个白眼道:“有你这么试探的吗,你这是试探感情,还是试探武功。你早不说,看我直接去给她一拳,一拳下去,便知她究竟会不会武功了。”
“千万别去,”顾凡赶忙阻止道,“我已经知道茹儿没有问题了。自己闯的祸自己承担,我坚决不会让茹儿再受一点委屈了,阿平,吩咐盯梢的弟兄们都撤了吧,茹儿是无辜的。”
南宫月闻言,心里不知怎得空落落的,有种说不出的苦涩滋味。
记忆里,她突然回想起了当年父亲教授自己南宫剑法时的一幕。
“南宫剑法,有两条修炼之路,一条红尘炼心,一条太上忘情。女儿,你要选择哪一条?”
“月儿要选就选最强的,太上忘情。”
“太上忘情,修炼此剑法你就要摒弃一切七情六欲,如一块顽石般,抛却一切杂念,心中无情,拔剑亦是无情,你能做到吗?”
“月儿身为未来南宫家的家主,早就有这份觉悟。”
“既然如此,我便传授你太上忘情剑法,你今生或许再也尝不到情的滋味。”
几年后,剑法小成的南宫月外出行走江湖,既是为了历练剑法,冷眼旁观世道变迁,也是为了寻找晋升剑法大成的契机。
她在冀州遇到了已经在江湖崭露头角的顾凡,那时候的顾凡还没有现在般成熟,二十不到的年纪,意气风发,玉树临风。
修炼太上忘情剑法的南宫月,见到顾凡,却如惊鸿入眼,眉目似遇三生前,今作故人见。
她早已忘情,被层层锁链包裹的心,仿佛被重锤轰地一下,将上面的枷锁敲得粉碎。
明明她从记事起便不为情绪所动,不为情感所忧。可是当她第一眼见到顾凡时,那扇紧闭了近二十年的心房,有了一丝缝隙,亦有了一丝阳光。
这也让南宫月知道,原来世间如此危险,一个偶遇的男子就差点破了她的功法。
冀州一别,再相见已是一年后的江南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