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她的手牌是一对8,台面上翻出了一张2,一张8,一张K,她三条在手,牌型已成。
都是方片,有同花的可能。这时宁负加注,他面无表情地将一摞筹码推进底池。
艾诗怡觉得他大概率是拿了两张方片。或者手中有一张K,这是现在最大的对子。两张K的可能性太小了,只有6%左右。
宁负很适合德州扑克,认真起来之后,他就失去了所有表情和多余的动作,甚至一边的苏打水都没有再去碰过。
艾诗怡通常都能感觉到牌桌上每个人细微的变化,从而凭借直觉推断出他们底牌的点数甚至花色,但是宁负就像是一个黑洞,自己感觉的触手伸了过去,没有摸到任何东西。
绿色的台布上,荷官翻开了第四张牌,黑桃A,艾诗怡加注,她要制造出自己有A的假象。
如果宁负拿着一张K,他应该知道自己是大不过A对的,会选择弃牌,自己小赚一笔。如果宁负跟注甚至反加,就说明他手中一定是同花。
但最后一张牌翻开后,如果是2,8,K,A中任何一张,都会帮艾诗怡做成葫芦,这样的概率有30.77%,值得赌一把。
宁负反加一倍,艾诗怡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宁负一定是同花,她把大半筹码投进了底池,决定胜负的一局。
第五张牌,又是一张2,现在台面上的牌是2,8,K,A,2。艾诗怡有两张8,那么她的牌就是三张8,两张2,葫芦。
艾诗怡推出了所有筹码:“Allin!”
血液涌向大脑,艾诗怡指尖微微颤抖。她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自己从来不这样玩牌,直觉才是她的必杀技。但是宁负的谨小慎微不得不让她也开始计算每一把手牌获胜的概率,艾诗怡有种被人牵着走的感觉。
自己能算到的,宁负会不会也能算到?毕竟4/13,也就是30.77%,简直一目了然,那宁负为什么没有弃牌?他不会真的拿到了一对K,做成了三张K两张2的葫芦吧?
6%对30.77%,自己又在害怕什么呢?
宁负忽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葫芦是挺大的。”
艾诗怡说:“你不会是一对K吧?”
宁负摇摇头,翻开自己的手牌,一对2,四条,艾诗怡愣住了。
最后一张牌出2的概率不过1/13,自己赢的概率是4/13,宁负为什么要这样玩?之前他不是一直都在按部就班地计算概率么?
宁负说:“这局我输了,你赢五万,我们一人十万,回到开始。这局我赢了,你就再没机会了。这不是1/13和4/13的概率,这是1/13和0的概率。”
艾诗怡瘫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吐出四个字:“筹码优势。”
她忽然又从椅子上弹起来,指着宁负说:“你真的不会玩德州扑克?”
宁负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艾诗怡这才发现自己上套了,宁负从一开始就在装。
她喝着苏打水,问道:“你到底是不想讲前任的故事,还是你想处置我?”
宁负说:“都不是,我只想认认真真玩牌。”
他喜欢全神贯注的感觉,当扑克摆上绿色的台布,他的精力就全部集中在眼前的牌和对面的人身上,每翻开一张牌,他都会盯着艾诗怡的眼,任何视线的游离都被他悉数捕捉。
宁负注意到艾诗怡从放松到紧张,微动的嘴唇,偶尔一瞬间的失神,她在算牌,这张A出乎她的意料,加注有诈,障眼法,她想用葫芦来赢下同花。
在这勾心斗角之中,他忘记了外面的世界,忘记了元宇宙,忘记了所有的人和事,只有扑克和对手。
坦白地讲,宁负很喜欢德州扑克,有概率的计算,也有出乎意料的河牌,这就是扑克,这就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