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件人:苏桃。
宁负的心脏开始狂跳。
“宁负,你好呀?你在哪里?”
“之前住的出租屋。”
“还以为你会去江总的大别墅。”
“负担不起呀。”
“我想说句对不起。”
宁负看到这句话,心脏仿佛被蜇了一下,他甚至有些发慌。看到对不起他就能想起后面的一串话,也许说这个话的人现在并没有对不起自己,可是说完之后也许很快就真要做对不起自己的事儿了。
对不起在有些时候就像一道护身符。
宁负说:“该说抱歉的是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没事,我理解,就是有些难以接受,这样,我们都给彼此一点时间,如果你决定放手了,告诉我,我决定放手了,也会告诉你。在此之前,我们各自努力,顶峰相见。”
“可以。”
“坦诚这个好习惯还是我和你学的。说句谢谢没关系吧?”
“那我也谢谢你,保重。”
聊天头像重归灰色,谢天谢地,在这样一个虚拟现实如此发达的世界里,人类社会还保留着电子邮件这样相对原始的用文字交流的方式。
宁负叹了口气,可是该怎样努力呢?哪里又才算是顶峰呢?
苏桃在全息投影那端已经哭成了泪人,推远自己所爱的人的确心如刀绞,生死像一道漆黑的夜,将她的滚烫和炽热隔绝在外,宁负眼瞳中的那片雪原,远比她想像的还要寒冷,也许是她错估了温度,也许是她错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她决定暂时退出。
她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变得同样冰冷,还是要驱散那里的寒意,但无论如何,继续下去,对两个人都是一种消耗,她也无数次点开宁负的头像,社交圈空空如也,每次提到这个名字以及和这个名字有关的一切,她总是忍不住回想起当初在监牢外看到液体炸弹爆炸时的恐怖场景。
铁栏杆被炸断,歪扭七八,高温且具备腐蚀性的液体泼溅在混凝土墙壁上,满目疮痍。江依站在一旁,脸上阴晴不定,困惑,吃惊,慌乱,迷茫,苏桃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
江依什么都没有说,但苏桃什么都知道了。
不远处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那边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一股寒意爬上心脏,如果江依出现得稍晚一点,她们两个人都会间接地被宁负的选择杀死。她想起了任梓晨,想起了所有温柔背后恶鬼般的面孔,她理解宁负的选择,但是她没办法继续信任宁负。
唐佳宁建议她去看看心理医生,这是强迫症复发的前兆。她在观念强迫的作用下,会无法控制地怀疑,联想,回忆,冥思苦想,苏桃知道自己的生活很快就会被冲垮,一切都会变得很糟糕。
她曾无数次想找宁负,但总觉得自己目前状态不好,没办法面对发生的那些事。现在她彻底放弃了,趁自己还没有变得更坏之前,她要先离宁负远一点。
苏桃扑在唐佳宁怀里,此刻这个拥抱就是她最后的壁垒。
宁负的头像也变成了灰色,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黑方,加百列已经将所有发出邀请的战队做了全面分析。宁负坐在沙发上,一边记录,一边观看分析报告。
成绩糟糕的先剔除一批,成绩不好一定有成绩不好的原因,出现过负面新闻的也剔除一批,苍蝇不叮无缝蛋呐,教练独断专行的,再剔除一批,宁负不喜欢。剩下的两支战队分别是第一个抛出橄榄枝的龙翔和李锴所在的雄猫。
此刻龙翔的负责人亲自发来邮件:“宁负先生,我们的猎头应该提前联系过您了,但是为了表达我们对您的重视,我再来打扰您一下。龙翔战队在目前的32个赛季中一直处于前八的排名,综合积分现在排名第三,仅次于雄猫队和神眼队,您也知道,雄猫队有一名非常强悍的选手叫做李锴,我们想培养您成为李锴最有力的竞争者。所有战队开出的价格,我们都可以往上再加。”
宁负犹豫了,问题没有这么简单,他不知道接受抑或拒绝屠龙会的邀请会带来怎样的后果。无论怎样选,似乎都有一定的风险,宁负喝了口威士忌,黑方还是像之前一样馥郁。
他点开了李锴的邮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