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站后,依旧是单调的灰色甬道,霓虹灯排成R9C13的字样,不远处有一个亮着白灯的值班室,宁负敲了敲门,里面有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工作人员。
“什么事?”
“找一下朋友。”
“登记。”工作人员指向一旁的识别仪,宁负按上手指,录入了生物信息。
李锴刚要上前,工作人员说:“登记一个人就可以了。”
栅栏缓缓打开,宁负和李锴走了进去,这是地下城的公共区域,像是一个开阔的广场,中间有一个巨大的风车,叶片不急不缓地转动着,搅乱了闷热的空气,有老人坐着轮椅在一旁喝茶,几个小孩踢着皮球。周围是一圈小店,日用,杂货,零食,咖啡。
宁负指着咖啡厅说:“应该就是那家。”
推开门,咖啡的香气扑面而来,这里面不像是从窗外看到的那般昏暗,暖色的光从头顶照下,的确有几分温馨的意味,有人从角落里的座位上站起身来,是方坤宇。
他还是像之前的夏天一样,穿着有些正式的短袖衬衣,下摆扎在皮带里,一张方脸上长着茂盛的络腮胡。
“来了?哎?你们怎么没带呼吸面罩?这位是?”
“李锴,我朋友,特种部队职业选手。”
“你就是李锴?久仰久仰,我看过你的比赛,很厉害!”
方坤宇请他们落座,问宁负说:“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了?怎么突然跑来看我。”
“确实,躲债吧。”
“真的假的?”
“我想先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况,服务员,一份Espresso,你俩喝什么?”
方坤宇点了拿铁,李锴要喝卡布奇诺。这时的李锴才更像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少年,拘谨,羞涩,又带着些胆怯。
宁负要的意式浓缩端了上来,服务员居然是个女孩。宁负惊诧地问道:“不是人工智能?”
方坤宇笑着说:“真人,是不是很好看?你小子不会又动歪心了吧?”
宁负说:“不至于。”
意式浓缩表面没什么油脂,喝起来酸味和苦味都很突出,宁负说:“豆子烘培过度,萃取也不够充分。”
方坤宇说:“行了,有的喝就不错了。”
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近,一只手按在宁负的肩头:“你很懂么?”
宁负仰头看见女孩,她穿着一件黑色女仆长裙,口红的颜色像血又像火,给人一种锋利的感觉,看起来很成熟。宁负说:“可以把粉磨得再细一点。”
女孩把托着拿铁喝卡布奇诺的餐盘放在桌上,高跟鞋的声音渐渐远去。
方坤宇说:“别招惹她,地下城有很多规矩你不知道。”
“说来听听?”
“反正别招惹这个女孩,黑白两道通吃的狠角儿。”
高跟鞋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女孩端来两杯意式浓缩:“尝尝。”同时,子弹上膛的声音在宁负后脑响起。
方坤宇一下子站起身来,摆着手说道:“赵姐,我朋友刚来地下城,不懂规矩。”
这个被方坤宇叫做赵姐的女孩转过身,用枪顶着宁负的下巴,说:“看来,还是个上面的大人物?”
宁负下巴被顶着,低不了头,说:“你这样让我怎么喝?”
女孩的领口春光乍泄,宁负索性闭上眼。
枪顶住了他的太阳穴,方坤宇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李锴愣在原地,他哪里在现实中见过这样的场面。
宁负用清水漱了口,拈起一杯仰着脖子一饮而尽,然后转头对赵姐说:“没尝出来。”
怒意爬上赵姐的额头,太阳穴上青筋暴起,宁负说:“开枪呀?这可不是玩具。”宁负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枪管,说:“这东西是用来杀人的,你拿枪对着我的脑袋,想必已经做好了杀死我的准备,那么,你有被我杀死的觉悟么?”
一声巨响,呛人的火药味混着烟尘弥漫在不大的咖啡厅中,宁负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赵姐的身后,露营刀的锋刃在女孩喉咙上划出一道血痕。
宁负说:“我刚喝的这杯是你后做的,你没有把粉磨细,反而是放粗了,所以酸味更重一点,你到底懂不懂咖啡啊?不懂咖啡你在这儿开什么咖啡店?”
赵姐转过身来,面色阴沉地盯着宁负,说:“你现在离开,还有机会活下来。”
宁负说:“你的脾气太爆了,做不了生意,你现在转行,还有机会混口饭吃。”
“你这是在找死。”
“可我怎么感觉找死的人好像是你呢?”宁负从在赵姐的衣领上擦刀,然后问女孩:“我的建议你接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