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阿然接过包袱,瞄了一眼下土豆片的山羊胡掌柜。
“我好像买过他的闪卡。”
“嗯?您说什么?”
“我说照顾好自己啊大少,灵韵院不好混就回来当扛把子!”
两个纹身大汉做完最后的交代,挥别孟阿然朝夜色走去,又说起那帮派间的恩仇和坊间香艳的趣事来。
黑袍敞领的少年在门口站了好一阵,直到兄长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街头,这才挎起包袱往里走。
李太玄擦擦嘴,轻咳一声跟着他上去。
“现在还是淡季,学生都还没住进来,东边和西边各有一间上房可以选。我带你看看吧。”
“哦。”
没人围观,少年们的胜负欲自然而然下去一半。
李太玄言语之间试图缓解气氛,毕竟大家以后是同学。
孟阿然虽然态度强硬,但也有意翻篇。
“这间挺好。”
“这间是我的。”
转了整整一圈,黑帮大少孟阿然终于选定了李太玄正对面那间房,格局开阔而且一推窗就能看见月亮。
他拆开包袱取出一把木尺,从门口开始边走着边丈量,神情严肃又紧张。李太玄点好蜡烛,撑起叉杆正准备离开,却被叫住了。
“过来搬床。”
“这么理直气壮啊?”
“我付费了啊。”
“你厉害,搬这个干什么呀?”
李太玄走过去帮忙托起床的另一边,暗自观察着黑帮大少,这是他第一次和同龄人交往。不愉快却很新奇,心里也难免想起儿时的伙伴,要是他们还活着也到了站在沙丘上围着篝火跳舞的年龄了。
“床这样搭和墙面会有一段距离,不好。”
“搞不懂。”
“不需要你懂,搬就完事了。”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已经够客气的了,你不要得寸进尺。”
孟阿然这个人嘴硬心软,家里有三千多门生,呼来喝去惯了的也只懂用这种方式和李太玄拉近距离。他很好奇,这个小子夯实的韵律功底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于是开口问道。
“你爹应该很厉害吧,是他教你干架的吗?”
李太玄目光一沉,抹抹鼻尖,笑笑。
“他是很厉害,什么都会就是不会干架。”
孟阿然听着,沉默了好一阵。
“今天骂你的事,对不起。”
“都急了。”
“我爹也走了。”
孟阿然听得出李太玄在回避,有过相似经历的人,会明白那种感受。他们都没有继续问下去,搬完了床又开始换桌椅板凳的位置,忙了好半天才满足黑帮大少对“完美契合度”的苛求。
“差不多了,去准备火锅吧。”
“我气都还没喘匀呢。”
“你都吃过饭了我还饿着呢,多弄两盘肉,大蒜别切了来几颗整的。”
李太玄一时语塞,孟阿然见状马上再跟。
“你们店里写的花瓣安神浴,我也要泡一泡,准备一下吧。”
男孩子的快乐就是如此的简单,孟阿然看李太玄憋着气出门,心里那个畅快啊。他把书本取出来分门别类放好,轻轻捏了一把戴在脖子上的坠子,里面装的是父亲的骨灰。
吃饱喝足,黑帮大少孟阿然双手抱臂坐在床头,认真观察李太玄准备浴桶。这小子腿脚轻盈,没练到五年不行;虽然长得清秀又一副与世无争的态度,但一言一行比同龄人深许多;说话是真的没什么重点,写下来就更可怕了,但是能熟练使用韵律。
走什么野路子长大的啊?
正想着,他突然听到水瓢落地的声音。
“拿去洗一洗再放水里啊,我爱干净。”
没有得到回应,孟阿然皱紧眉头上前去,却是一怔。
李太玄双手扶着木桶的沿边,失神地望着那一汪花瓣密铺地水,面色红润呼吸越来越紧促。
“不好,有妖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