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谁?
一之濑站出来后, 这是在场所有人心里的第一个想法。然而看到了他身边的琴酒,这种疑惑瞬间转变为了震惊。
卧槽!是那个组织啊!
如果是那个组织的BOSS内定的继承人,看不上港口黑手党的干部位置也是有可能的。港口黑手党因为自身的特殊性, 确实轻易不会有人去惹,但真的论起资产和地位, 那个组织才是更强大的一方。
所有人的眼神落在了和一之濑一起过来的琴酒身上,Top Killer一脸冷漠, 并没有对一之濑的话做出任何的反驳,同样的也没有赞同他说的话。
可在其他人眼中, 没有反驳就已经代表了他的态度了,不是否认那就是默认, 所以……
这个少年不仅是港口黑手党最名正言顺的首领, 如今更是被承诺了五大干部之一的职位,还是那个组织中从未有人见过的神秘的BOSS属意的继承人?这是什么开挂的人生啊?
“既然如此,还是要您自己来选择才是。”森鸥外听到了一之濑的话,对着弥世露出了微笑, “我时刻恭候。”
他说出这话才算是解了围, 现场重新活跃起来。
森鸥外从离开了展台,一开始充当司仪的男人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只是这次没有什么胡萝卜在前面钓着, 已经没人理会他了。
弥世微微垂下头, 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这个会场中有不少人此刻对他充满了兴趣, 但是他眉头微皱, 一副谁都不想搭理的样子。
一之濑说出的话实在是太离谱了。
身为卧底,本应无论面对什么都平静接受的降谷零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看向了一之濑, 但实际上他更多的观察的是琴酒的表情。
因为是参加宴会, 琴酒今天没有戴他那顶帽子, 额前的银发仍然凌乱,能看到那双墨绿的瞳孔中一闪而过的愕然。
琴酒不知道?但他也没有反驳一之濑。
降谷零的呼吸越来越轻,几乎要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这是他在感受到压力时的习惯。脑子里一时间出现了几个猜测,他的眼神不停地在琴酒和一之濑之间转动着。
和以服务生身份进来的Hiro不同,降谷零是和琴酒以及这位从没见过的一之濑一起过来的。能感觉出来这两人之间是熟识的,并且言语间可以看出,琴酒应当是一之濑的上级。
只是看似上级,一之濑的敬语中又掺杂着一丝不恭,琴酒也并不生气。
降谷零的眼神愈发地深沉了,那么一之濑的身份绝对不会只是“一个没有代号的研究人员”。琴酒不知道的事情他清楚,尤其是这件事涉及到BOSS,他真的能随意乱说吗?一之濑至少是比琴酒更高级的成员才对。
会是那个“朗姆”吗?传闻中组织的二把手,但是年纪好像又对不上。
黑暗中好像有一道闪电划过,降谷零与琴酒阴冷的视线对视上了。琴酒警告一般地看着他,让人感觉好像被什么冷血的蛇盯上。降谷零的心脏“咚”地沉了下来,他有些僵硬地对琴酒露出了一个微笑。
“弥世知道吗?”降谷零尽量自然地看向了站在那边的弥世,身边是港口黑手党的成员,周围似乎有很多人都想上前和他搭话,只是碍于那两个人暂时还没有第一个。
琴酒冷哼了一声。
就像引起这场骚动的不是自己一样,一之濑像是没事人一样凑到了两个人之间,似是无意地阻挡了琴酒对降谷零的死亡视线,笑着说道:“gin酱,回答不上来的问题要好好说我不知道,总是掩饰会被人说成傲娇的。”
琴酒的死亡视线转移了目标,同时对着一之濑冷哼了一声。
“我觉得苹果酒应该不知道。”一之濑转过头对降谷零笑,十分亲热地揽着他的肩膀,“毕竟我也是刚知道的。”
您直接说是您现场编的不就好了吗?一定要用这么委婉的话来说明吗?
降谷零心中吐槽了一句,表面上却顺着一之濑的意和他拉近了距离。
凑近了之后,降谷零注意到一之濑的厚眼镜片下的眸子,是十分特别的赤瞳,像是黏腻的血液干涸后的暗红色,只是被镜片遮挡住,不是这么近根本看不到。
“毕竟苹果酒这么重要,BOSS这么重视他,总不能让他去什么港口黑手党吧?一个横滨的小组织,即使有异能力者也实在算不上什么,在组织里待着多好。”一之濑有些滔滔不绝地说道,好像和降谷零也已经认识很久了,而不是今天第一次见面。
注意到降谷零好像一直在看他的眼睛,一之濑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愉快地问道:“你在看这个?很特别吧,是隐形眼镜哦!有没有感觉很帅气?”
一之濑说着,摘下了外面那个厚底眼镜,低下头做出要把隐形眼镜也摘掉的动作。
降谷零连忙制止他,在这种场合摘隐形眼镜不管怎么说都感觉很奇怪,说道:“不用了,我知道这是隐形眼镜。”
一之濑却十分执着,低头摆弄了半天,抬起头的时候眼睛都红了也没能摘下来,无奈地说道:“算了,没有镜子真的很难。”
摘下眼镜的一之濑,虽然还是之前的那张脸,可是有着那双浓稠的血一般的双眼,存在感比之前要高多了。
他低下头将眼镜戴好,又恢复了人畜无害的医生模式,四处张望着:“那位森先生去哪里了呢?我还想找他谈谈合作的事呢。”
“把苹果酒让给他们合作不就成了吗,还用费这种事。”说话的居然是琴酒,他的语气略有些讥讽,这让刚刚在内心中开始猜测一之濑和BOSS有关的降谷零在后面又打了个问号。
“那怎么行。”一之濑平静地反驳,他转头看向穿着白色正装的少年,说道,“想要他的人很多呢,奇货可居,所以还是留在手里最好。”
“而且苹果酒这么可爱,我舍不得。”他看着弥世的方向露出了微笑。
这句话把弥世说得像件物品一样,让降谷零在心中对这个一之濑的评价又拉低了些,他偏头绕过一之濑询问琴酒:“要我去找他吗?把BOSS的意思告诉他。”
“苏格兰去最好吧。”一之濑居然教训起他来,像是很有经验一般地说道,“不要打扰小孩子交朋友,又不是什么心理变态,非要把人家绑在家里不让出门。”
听着这有明确指向的话语,降谷零忍不住又开始猜他在说谁。
他轻轻地侧过身,将一之濑的手从身上放下来,说道:“我去找赤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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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世在看到琴酒的时候就看到他身边的一之濑了,想到自己今天来的目的,大概也猜到一之濑是来做什么的了。
一之濑和宫野志保是同一个实验室的人,在宫野志保回美国继学业的时候,这里的研究应该是由他来继续。
他曾经说出希望他和太宰治潜规则的话就是为了港口黑手党的资金,现在过来当然也是为了港口黑手党,并不算是很怪。
只是这家伙说出那句BOSS属意的继承人那句话,弥世也还是惊到了。
BOSS一直以来都对他很特别,像是纵容般放任着他,甚至连人身自由都没限制,简直就像是他的粉一样。
但要是说继承人却是绝对不可能的。
别人不清楚,弥世这个看过漫画的却是知道的,组织一直以来研究的药物,是为了延长寿命。那个追求永生妄图飞离死亡的酒厂BOSS版伏地魔,想把他做成魂器还有那么一点点可能,让他继承位置,别做梦了。在这里弥世和降谷零的意见达成了一致,对于一之濑的身份上。一之濑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尤其是还在琴酒面前编排BOSS的话,他绝对不会是普通的研究员。
弥世是知道朗姆是谁的,他开始往BOSS的私生子上猜测了。
而且宏观来看,整件事都有着一种很让人熟悉的怪异,就像是以前也经历过相似的事情一样。
“少爷,稍微理我一下吧。”太宰治撑着脸看他,眼睛因为挤压稍微有些上挑,眼睛里带着些许的笑意,“一直不说话我很寂寞的。”
弥世这才抬起头来,发现身边就只剩下太宰治一个人了,便问道:“中也呢?”
“唉,第一句话就是中也吗?他去帮你拿蛋糕了,觉得你低血糖。”太宰治放下手来,脸又恢复了正常的英俊,怂恿道,“中也还说今天晚上会寸步不离地跟着你,等回去之后,你可以用干部的身份把他关到审讯室,听蛞蝓的惨叫声。”
听到太宰治的话,弥世颇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总之也差不多掉光马了,在太宰治面前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对他说道:“我打算拒绝的。”
“为什么?”太宰治问道,表情倒不是很惊讶,撇了撇嘴,“你什么都不用做哦,我们疑心病很重的首领先生不会给你工作的。”
“因为我本来就是假的吧,答应下来像什么话。”弥世说道,他抬手摸了摸自己耳边的小辫子,今天换了发型,这个小辫子被发饰别了起来,他没办法像之前那样捋一把了。
退而求其次摸了摸耳垂,今天的耳朵上也换了耳饰,从头到脚都是不习惯的新装备,他只能把手放回去。
太宰治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不动声色地翘了翘嘴角。
“他看中的就是你,否则我也不会这么顺利地找上你。”太宰治的话还没说完,弥世忽然被一个服务生撞到了。
服务生托盘中的酒杯洒在了弥世的外套上,服务生立刻开始道歉。
“非常抱歉!”对方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来替他擦衣服,若是深色衣服还好,太宰偏要选了最特别的白色,酒渍在上面十分的明显,有些微微的发黄。
就像是美玉上出现了一道裂纹,让人感觉十分的可惜。
服务生还在道歉,弥世扶住了他,说道:“没关系,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服务生低着头,一副愧疚的样子,低声说道:“请您让我弥补我的过错,我可以试着清理一下吗?只要五分钟就好。”
“那就试试吧,总归现在也不能立刻就走。”弥世低头看了看衣角的那块污渍,转头对太宰说道,“那我和他去看看。”
说完也没等太宰的回答,直接跟着那个服务生离开了。
太宰治站在原地挑了挑眉,中原中也端着一个精致的盘子回来,上面放着他精心挑选过的蛋糕。
中原中也本来看到了弥世一向很喜欢的提拉米苏,又想起来里面的手指饼干浸过咖啡液,还是换了纯奶油的蛋糕。
“弥世呢?”中原中也看到太宰治一个人站在这里,不由自主地硬了。
指拳头。
“唔。”太宰治拿起盘子上的叉子,将那块精致的小蛋糕叉掉了一半,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和人私奔了。”
“哈?谁?”中原中也满脑袋问号,也顾不上太宰治的行为了。
“别想了,我们比不过的。”太宰治将剩下的小半块蛋糕塞进了张开嘴愣住的中原中也嘴里,看向了弥世离开的方向。
有另一个人追了上去。
弥世跟着那个服务生走出了大厅,外面的走廊金碧辉煌的,有不少穿着相同制服的服务生走来走去,一直走到了二楼。
二楼就没有一楼那么明亮了,服务生快步走在前面,根本不管后面的弥世能不能跟上,径直的进入了一个房间。
房间里黑漆漆的,只有窗外的满月是唯一的光源。
服务生反手将大门关上,终于松了口气,抬起头来看向了弥世。
“好讨厌啊。”弥世面无表情地对那人说道。
服务生勾起嘴角没有回答他,只是张开了手臂。
弥世的冷脸也装不下去了,同样伸出手抱住了那个人,脸上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意,在对方的颈边蹭了蹭。
“你是不是变黏人了,弥世。”那人笑了起来,问道,“有这么想我吗?”
弥世抬手抓住了对方头发的一角,然后用力拽了下来。平平无奇地黑色假发套落在了地上,被月华照耀着仿佛流动着光辉般漂亮的银色长发垂了下来。
“我可是很久很久没有见你了,我们从出生起都没分开这么久,千晃。”弥世挑起一小捋头发,即使被窝在假发套中很久,仍然顺滑柔软,“我就说我好像感觉到了你的气息,所以才会叫错名字的。”
“把我认错还要拿我当借口,昏君。”赤崎千晃面无表情地吐槽他,随后无奈地摇了摇头,“没办法,我也只能给你背锅了,谁让我就是这种劳碌命呢。”
“昏君也是有人奉承出来的。”弥世同样面无表情地说道,两个人的眼神交汇在了一起,同时笑了出声。
弥世和很久没见到的幼驯染一起坐在了房间窗户的平台上,皎洁的月光照耀在两人身上,从楼下传来悠扬的小提琴的乐声。
“果然两边的时间流速不同。”赤崎千晃立刻思考起正事,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必须要记下来,下次实验的时候要把这个变量加进去。要是等我再过来的时候,已经过去十几年该怎么办……”
弥世知道他就是这种性格,如果不打断估计短时间内停不下来,便主动问道:“你能待多久?”
“理论上是三天……这里的三天。”赤崎千晃说道,伸手碰了碰弥世的脸,“您可真难找啊,陛下。我来过两次,完全没发现你的踪迹呢。”
“两次?”弥世完全没注意千晃开的玩笑,注意力全在他的话语中,“什么时候?”
“这我就不记得了,时间太过混乱,我完全分不清。”赤崎千晃似乎对他的反应很不满意,但也优先回答了弥世的问题,“我买了报纸,前一天还是周一,第二天居然是周六了,完全看不懂。”
“不应该啊。”弥世露出了沉思的表情,他单手撑着下巴,“现在的时间应该是正常的才对,还没到那个时候……”
“谁!”赤崎千晃忽然从窗台上跳了下来,挡在了弥世面前。
房间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一条缝隙,有一束微小的光照进了房间里面。
弥世没有动,仍然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门口。
千晃把手伸到身后,握住了弥世的手,打算一有什么不对就戴着弥世直接跑。
缝隙更大了,似乎是年代久远关节处不够灵敏,在门打开的时候,在相对寂静的二楼发出了有些阴森的声音。
黑色头发的青年走了进来,他穿着和千晃相同的侍应生的制服,蓝色的猫眼静静地扫过靠地很近的两人,露出温和的微笑:“黑泽先生,有位先生正在找您,您要现在回席吗?”
“黑泽先生?”在看到那个青年的脸后,千晃不再像刚刚那样警惕了,有些古怪地回过头看着弥世,“改姓也该是改我的吧,你在外面有别人了?”
千晃当然知道弥世平时经常会随口拿他的名字来用,他也经常会听到“赤崎千晃”又如何如何,总之背锅多了也已经淡然了。
弥世也总算想起了自己现在的名字是跟着琴酒叫的,虽然总是在心里吐槽琴酒是他便宜哥哥,可是真的也很少有人叫他“黑泽”这个名字。
等等!
弥世忽然想起自己为什么会改成这个姓,要是被千晃知道自己又作死(字面意义)……
完蛋了,该怎么说才好呢?
弥世顾左右而言他,看向了站在门口的诸伏景光,对他挥了挥手,说道:“没关系,苏格兰,他不是外人。”
诸伏景光从进门的时候,就在看那位少年了。
穿着和他一样的侍应生制服,这个他是知道的,毕竟他也是因为这个才跟着出来的。只是现如今,他露出了本来的样貌,赤眸在黑夜中十分的显眼,刚刚在他进来的时候,眼神十分凶恶,而后才放松下来,仿佛刚刚都是错觉。
既然认得出弥世,诸伏景光自然也认得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