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这一切究竟怎么发生的。
但我知道,如今爹娘躺在这里,已然说明了一切。
但有些事情,明知道,依旧挡不住痛苦。
我擦干眼泪,一步步走上前去,最后为爹娘整理仪容。
然而掀开那层叠的黑袍,却赫然发现,爹娘原本平和的面容下,牙齿的部分却开始向上微微拱起,知道有两根尖利的牙齿露出唇外,闪烁着狰狞的非人模样!
“爷爷!”
我吓得后退一步,不知所措的看过去。
然而爷爷却怜爱的看着我:
“余心,你爹娘变了个样子,你怕他们吗?”
我怕吗?
我想起他们长年躺在这暗无天日的房间,话语那么少,可眼神却永远那么温柔……
“我不怕!”
我深吸一口气,重新走上前去。
等到拉开黑袍时,果然见他们的手指甲正在变得尖利,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青黑色。
我终于忍不住扑到他们的身上,泪水如热泉涌出:
“爹!娘!”
……
爷爷常跟我讲这些鬼怪故事,我知道,死去的人经历尸变后,就会变成这样的僵尸。
这么多年,爷爷从没告诉过我,当年没有粮食也没有水,爹娘是怎样熬过那场大旱的。
又是什么样的病,才使得他们见不得光出不得门,连说话都是又缓又慢……我早该猜到的!
“余心啊。”
爷爷拍了拍我的后背,安抚着哭到颤抖的我:
“当年太渴太饿了,你爹娘没撑住,倒在地上就没再起来过。”
“可你还在你娘肚子里动呢。”
我抬起头来,看见爷爷老泪纵横的样子,仿佛看到了当年的他是如何眼睁睁看着儿子儿媳倒下,最终却无能为力的绝望。
“全是为了你,他们才又醒了过来,那一场旱天雷,打的就是他们这不容于世的僵尸……”
“余心,”爷爷的身子颤巍巍的:“别怪你爹娘,僵尸要喝热血,但是为了你,他们不能造孽。这样苦熬着……走了也是解脱!”
“如今你也成年了,他们临走时去救你的姐妹,也算是又一桩功德在身了……”
“以后……以后……”
爷爷没能说下去,只因我已经又抱住了爷爷,疯狂的用嚎啕声宣泄着我的痛苦……
……
我没有再问春燕如何了,只因我还在哭泣中时,村中响起了嘈杂的声音。
里头夹杂着春燕“哎呦!哎呦!”的声音:
“娘,我知道错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上的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我没事,我好的很……我错了,我错了,下次再也不这样了……”
我跪在在布置好的灵堂中,只麻木地向盆中填着纸钱,对旁的事没有半丝的兴趣。甚至想起爹娘,我连那山上可怕的黑蛇都不再恐惧了。
爷爷端来一碗粥:“余心,喝一口吧……等到天亮时,得去村中通知其他人了,还得托人起坟,你不要硬熬。”
我知道。
但我就是吃不下。
那紧盖着的棺材中依旧是弥漫着浓浓的黑雾,深夜的村庄中也带出不知名的凉意,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正一寸寸向上蔓延,有一种莫名的心慌再次席卷而来。
不知不觉中,我依靠在桌子边,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
“铛!”
再醒来是被烛台砸在地上的声音惊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