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文钱!”
区区两文钱!
那男人还在哭哭啼啼:“钱那么难挣,我试了好多回,那些客人宁愿连滚带爬的跑出去损失房钱,都不愿意给我这两文!”
“可这家老板尤其吝啬,自打他接手客栈以来,便如貔貅一般只进不出。我好歹在屋檐下挂了近两年时间,替他招来了不少客人,可如今掉色成这个样子,他竟不舍得花两文去给我重新糊一层新的灯笼壳……”
“我给他托梦过,我说只需花两文钱,这客栈便能安稳下来,他就不!”
“说倒了便倒了,他回乡下做地主去呜呜呜……”
“我就想穿一身大红的衣服,漂漂亮亮的在风中摇摆,我有什么错?”
哦。
我麻木的坐在那里。
心里大约也明白了——这个男人是客栈门口挂着的灯笼成精了。
因是本身便与这客栈融为一体,再加上并无害人之心,所以才能在不惊动小莲的情况下,安安稳稳的坐在我的床畔。
想来白宣定是早知道对方是何等样的,这才说出那样的话。
想了又想,面对这样的掉色灯笼,哪怕半夜三更被人吵醒,我也实在生不出愤怒来。
怎么说呢?
有这样的本事,且只需要两文钱,便是偷钱应当都是轻而易举的吧。
可他偏不干,偏要自荐枕席自力更生……
蠢的有点可爱哦。
再加上又碰上这貔貅一般的老板,卧龙凤雏,实在绝配。
我怜悯心顿起,此刻翻了翻褡裢,从铜钱串上解下两枚铜板来。
想了想,又数了8枚。
“给你吧,十文钱,你可以每年都给自己重新糊一个新的灯笼皮,别再深更半夜吓人了。”
那男人呆呆的看着我,清秀的面容傻起来,仿佛一只硕大的呆头鹅。
直到10枚铜板叮铃响着落在他的掌心,他突然犹豫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那个沉甸甸的褡裢,这才发出迷恋的声音:
“你好有钱啊……”
下意识的,我把包袱搂紧,谦虚道:“还好,也是碰上了一位有钱的地主……”
然而却见那男人目露期盼的看着我:
“你既然这样有钱,那我……那我愿以身相许,终生服侍!”
我瞬间疯狂摇头:“不不不……”
白宣要吃醋的。
而且,而且这灯笼看起来脑子不大行,我要来又有何用呢?
谁知对方却不肯放弃,此刻又嘤嘤切切的哭起来:
“贵客,你这样有钱,便养了我吧!你们是外乡人,日后若要赶路,便提着我,比一般的灯笼要亮许多呢!”
“而且,而且我糊了新的灯笼壳之后又红又亮,十分给您长脸的!”
“我还不怕风吹雨打,出门在外,不方便呢!”
他看着我,又看了看小莲,突然羞答答道:
“我若变成本体,圆圆润润,这位女鬼姐姐也可以进我的灯笼壳里,风吹日晒都不怕呢。”
毕竟作为一只被高高挂起的灯笼,风里雨里烈日下摇摇摆摆,不过稀松平常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