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脱逃无果,他只能用颤抖的声音不断求饶:“不要,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他的声音嘶哑而苍老,并且听起来万分恐惧。“请你冷静下来,我是不会杀你的。”但无论易彬如何相劝,这个人却一句话都听不进去,反抗持续不断。
这时,手电的光芒从一旁亮起,同时传来的还有剑炽风的声音:“怎么样,控制住了吗?”“算是控制住了,但他现在过于紧张了,什么都听不进去,我们需要时间先让他冷静下来。”易彬沉声答道。这时,剑炽风已然来到他的身边,将手电照在这个人的身上。
只见他身上披着一件污渍斑斑的白大褂,六成灰白的头发无比蓬乱,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未曾打理。但就在易彬看到他的那张脸时,他不免为之一愣,他对自己的记忆力有着绝对的把握,因此只需一眼他就断定,这个人和在会议上,熙浩公布的照片,几乎一模一样。
“请问,您就是刘东政教授,是吗?”易彬低声问道。而听到这个名字,那人先是一怔,随后便近乎疯狂地矢口否认:“我不是,我不是,我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们别杀我,别杀我……”一边说着,他更为用力地想要挣脱易彬的控制,怎奈何易彬也绝不松手,他的努力也只是白白地浪费体力。
不过,他反应越是剧烈,也就意味着易彬的猜想越是正确。很快,他像是耗尽了最后一点体力,逐渐地瘫倒在地,无力地喘息着。这时,易彬却将他的胳膊撑起,扶到一旁的墙壁,让他倚靠着坐下。接着,他在刘东政面前蹲下,语气平静:“刘教授,请您好好看清楚,我们是骑士联盟的,我们是来保护你的,不是来杀你的,请你冷静一下。”
直到这时,这个一直藏身于联盟视线外的刘东政,才终于放弃了挣扎,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虚弱地把视线投向了易彬身上的衣服。然而,本以为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但就在他看到了那个联盟的徽章时,他本就浑浊的瞳孔却猛地一缩,好像看到了魑魅魍魉一般,惊恐万分:“什么,联,联盟?不!我不需要联盟来保护我,放我走,我绝对不接受联盟保护!”
他一把将面前的易彬推开,想要继续逃跑,但是因为心中恐惧,加之体力已消耗殆尽,他刚刚起身就瘫倒了下去。而这时,剑炽风突然从一旁上前,猛地将他一把拽回:“真是麻烦,都这种时候还要给我们节外生枝,老实点!”对于这个神经兮兮的人,他似乎已经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不过就在这时,易彬却走上前,伸手挡在了他的面前,语气冷静如初:“前辈,请让我来吧。”“随你,反正我也懒得管这个神经病了。”恶狠狠地瞪了刘东政一眼,剑炽风随即起身退开,而后者此时正双手抱头,不住地颤抖着。
“刘教授,请听我说。”这时,易彬俯身在刘东政面前,伸手撑住墙壁,阻断了他的退路,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不知道您以前做过什么,也不知道您会对联盟如此抗拒,这些我们都不想去细究。但我们所知道的只有一件事,现在有人想要杀了您,这些人凶险异常,但绝不在我们之中。而我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将您找出来,然后全力以赴保证您的安全。这也是每一个骑士联盟成员的职责,保护每一个人类,使每个人都免受那群怪物的魔爪。”
“说得轻巧,你们做得到吗?那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死去了?还有我的朋友,他明明就在你们面前,为什么你们都救不了他?”这时,刘东政似乎恢复了一点体力,但他的话却和易彬针锋相对。“对这次您的朋友们的遭遇,我们深表抱歉。但现在我们已经找到了您,请相信我们,至少我们可以保护您的安全。”易彬语气诚恳地保证道,却只换来刘东政的冷语相向:“别说大话了,你们根本没这个能力!十六年前,我的另一个朋友就是这么被害的!你们联盟口口声声保护别人,却连最重要的研发人员都保护不了。你们知道他有多么重要吗,他是我见过最伟大的天才!”
刘东政说着,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如不是体力不支,他甚至有可能从地上跳起,而现在,他只是靠墙瘫坐,甚至连正眼都没看过易彬一下。而这时,看着这一幕的剑炽风皱起眉头,不由得在心中暗忖:“这个糟老头子,还真是暴躁啊。”“十六年前……”对于这个时间点和刘东政口中的事件,易彬不免有些诧异,毕竟对于自己有限的记忆来说,这一切都未免过于遥远。
而这时,在刘东政的眼前,浮现出不计其数的画面,他依稀记得,十几年前,自己还常常和那个朋友往来,而每次到他们家中,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就会眨巴着靛蓝色的眼睛和自己打招呼。他很听话,也很聪明,非常讨人喜欢。
这是一个何其温馨的三口之家,但一切却在十六年前的那场大火中化为灰烬。自己的朋友,和他的妻子,都在那次暗杀中被害,但这个孩子却活了下来。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寄养人的家中,自己作为屈指可数的知情者,前往拜访,但从那个时候,这个孩子就好像不认识自己了。
他听说,从那次火灾后,他就失去了之前所有的记忆。一股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不止为这个孩子感到悲哀,也是哀悼逝去的友人。因为那位友人曾向自己提及,那个虎视眈眈的凶敌,其实早就潜伏在组织中,但直到那个家伙痛下杀手,他们也没能得到保护。
他恨这个组织的孱弱,也恨自己的无力,也就是在那时,他失去了对联盟的最后一丝信任,下定决心要进行自己的研究,研发出一种足以逆转战局的药物。然而,行踪暴露,八年前他们被收割者绑架,所有的研究成果也落入敌手,在他人的帮助下好不容易脱身后,强烈的负罪感让他难以自拔。
于是他说服另一位友人,将自己关在了地下,既是自保,也是惩罚。也就是在自己被控制后,他便失去了关于这个孩子的音讯,而现在,内心难以遏制的悸动让他坚信,眼前的这个青年,就是友人的遗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