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鹤心里一凉,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他举着火把,火光将黑暗逼退。方鹤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工地松软的泥土里,朝最后一次听到他们两人声音的方向跑去。
不对,这里的气味不对。
没跑几步,他的嗅觉就敏锐地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伴随着的还有一股他从未闻过的腥臭。像是河边腐烂已久的臭鱼,但却像化学药品一样,刺激着他的鼻粘膜,让他的整个气管都能隐隐感觉到刺痛。
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但他顾不得多想,便用衣袖捂住口鼻,继续往前走去。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是确认另外两人的死活。
焦急和不安中,他来不及看路,一脚踩入了一个泥潭。年轻人骂了一声,想将腿从泥泞的地里拔出来,却忽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这座城市已经很久没有下雨了,他们白天到这片工地的时候,曾仔细把工地勘察过一遍。那时工地上也没有任何积水,只有挖掘后留下的松软土壤和一口已经毁了一半的枯井。
那么这泥潭从哪里来?
方鹤半蹲下来,抓起一把湿泞的泥土,将火把凑近,用手指捻了一下,指尖是一片血红。
是血。
太不吉利了。他第一次在这个一直被他当做自家后花园的异界里感受到了如此强烈的恐惧。
方鹤的情绪更加焦躁,他想丢掉手里的泥土,却在火光中看到他手中的泥土不是这片区域常见的黄土,其中混杂着很多白色和红色的杂质。
方鹤倒抽了一口冷气,他的潜意识已经意识到了那是什么东西,但手指还是不自觉地挑出红色的杂质捏了一下。
是柔软的。
随后他将红色的杂质放在鼻子下,轻轻嗅了嗅。瞬间便感觉天旋地转,胃里一阵翻腾。
那是人肉。
这所谓“泥潭”,是被碾成碎屑的人和他们的血汇成的!
他强压住自己想要逃跑的恐惧,将火把插在地上,用双手在这“泥潭”里拼命的挖掘着。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单。
下单的是一个私营企业老板的儿子。
他父亲,也就是这家企业的老板把这里规划成了住宅楼盘。工人施工的时候,挖到了一口已经干涸的八角古井,文保单位鉴定过没有任何价值后,老板便要求工人拆除那口古井。
工人中有个做饭的老头说这种形状的井都是封着恶灵的,不能随便拆除。老板没有理他,命令其他工人继续施工。很快,工人们没往下挖几米,就发现了许多足有女人手腕粗细的铁链缠绕在井身上,似乎要将这口井锁住一般。
工人里有人想起做饭老头的话来,便说什么也不愿继续了。老板无奈换了一批人来,这批人手脚倒是利索,一个下午便将古井拆除了一半。
但诡异的事也随之而来。第二天几个工人来上工,继续拆除这口井,却发现,井里有一双穿着皮鞋的人脚。
工人们七手八脚将人拉上来,发现是已经断气许久的老板。
工人们报了警,警察勘察了现场,解剖了尸体,判定老板是窒息而死。但没有找到让老板窒息的原因,最后结案判定为老板酒后不慎跌入井中,吸入了井里的有害气体导致了窒息死亡。
但厄运并没有因为老板的死亡而停止。
几天后,老板的亲生兄弟一个上吊自杀了,另一个则是因为胆囊破裂,导致了严重感染,最后休克而死。说通俗些,就是被吓破了胆。
在老板那个被吓破了胆的兄弟临终前,意识模糊的阶段,一直在重复着一个发音——井。
在家中遭遇如此变故后,老板的儿子怕了。他是家中独子,如今叔叔父亲都死了,他便成了家中唯一的男丁。如果再出事,恐怕是要落在他的头上的。
这个老板的儿子不知道从什么途径打听到了方鹤在这方面上有些能力,便找上了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