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没在生活中听过这个词。
枪这种东西不是在新千年初期就已经在民间绝种了?这是那些村民开的枪?这是彻头彻尾的犯罪啊!
“没听过?”方鹤把我身体压低,尽量从身后护住我,匍匐前进。我几乎能感受到他领口溢出的温热。
我抬头去看,方鹤嘴角紧绷,脸上隐隐带着怒意。
“砰——”
这次的子弹几乎就落在我们身边,我连子弹的落点都看到了,就打在我们身边的一棵树干上,溅出来的木渣就打在我脸上。
“他们疯了吗!”我整个人都在发抖。
“狗急跳墙了。”方鹤按着我的脑袋,压着我往几块石头后移。“别怕,这应该只是他们自己做的土枪,射程不远。”
“嗯……”我紧紧缩在方鹤身下,祈祷着陈歌快些出现。
“找到他们了吗!”我听到一个粗犷的声音就在不远的树林里。
“应该就在这片!”另一个男声答到。
我听到石头后的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瞬间屏住了呼吸。
怎么办?我们被发现只是迟早的事!
我浑身冷汗直冒。我不会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吧?那些人能随随便便杀掉二三百人,杀我们两个人岂不是小菜一碟?
正在我等待着被他们发现,然后死神降临时,一只手稳稳地压在我的肩上,我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那股暖意。
“听我说,”方鹤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稳,让我感到说不出的安心。“我等一下喊一二三,就往山谷深处跑,跟着我,跑’之’字形,明白吗?”
我用力点点头。
方鹤单手按在我背上,“你不用怕,这群人不是老弱,就是病残,自制土枪的有效射程也很短,准头也差,咱们能跑掉。”
“明白。”我深吸一口气。
“听我的,”方鹤按在我背上的手力气明显大了些。“三——二——一——跑!”说着,方鹤猛地一把将我推出去。
我谨遵方鹤的嘱咐,朝山谷深处跑去。
那些村民发现我们了,我听到了接连的几声枪响。有一发就打在我脚边的石头上,子弹射在岩石上,然后弹起来撞在我脚腕上,打得我生疼。
但我也来不及在意,只是疯狂地狂奔着。
这条山谷植被稀疏,实在不是什么利于隐藏的地方。但是已经来不及管了,因为枪响就在身后。
方鹤跑得很快,很快就追上了我,一边跑,一边指指左侧的山坡,这座山坡上树木茂盛,更利于我们躲避。
我会意地点点头,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往山坡上跑去。
身后枪声依旧不断,我爬上了一座缓坡,方鹤跟三两步跑上来,我们朝密林深处躲去。
枪声还是一声接着一声,方鹤一边跑,一边不时用余光去瞥后边的追兵。
我们躲进树林,我稍稍松了口气。我和方鹤的衣服都是深色,可以很自然地融入这片树林。那些追兵平均年龄六十朝上,各个老眼昏花,大约是很难发现我们的。
他们似乎已经彻底疯狂了,子弹就像不要钱一样,一颗颗被发射出来,枪声一声接着一声震彻整个山谷。
不熟悉枪械如我,此时也已经发现他们不止有一杆枪。我保守估计,他们至少有三四支枪。因为每声枪响发出的位置都有差别。
他们找不到我和方鹤,只能无差别地扫射整片树林。我和方鹤一人躲在一棵树后,听着子弹被打进树干里的声音,我一阵心悸。
随着子弹打进树干的“咚咚”声一步步靠近,我的心悬了起来。
“小心!”我听到一边的方鹤大喝了一声,随即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他一下扑在了地上,用身体把我挡了个严严实实。同时我也听到他细微地闷哼了一声,随后一些温热的液体溅在我脸上。
这是什么?
我潜意识里已经明白了发生的事,但是还是难以置信地用手指擦了一下脸上的液体。是猩红的,温热的人血。
“方鹤?”我惊呼出声。
我不知道他伤在了哪里。
但方鹤似乎还未从剧痛中缓过劲儿来,整个人脸色惨白,双眼紧闭,呼吸短而急促。
“方鹤!”我拍拍他的脸,但他没能给出任何回应。
“找到了!好像打着一个!”山谷里的男声朝他的同伙兴奋地大叫起来。那语气让我不寒而栗,他们似乎根本没有把我们当做是他们的同类,而是当做了猎物。
不能再留在这里了!我做出判断。他们一定很快就会找来,到那时,我和方鹤就都完了。
我使出吃奶的力气把方鹤架在身上。方鹤别看个子很高,但并不算太重。加上我也有一米七的身高,勉勉强强能把他拖起来。
只是,现在能躲在哪儿呢?
我观察着这片山林,我知道我昨夜在鬼域时来过这里。当时我曾因为害怕迷路而仔细观察过这一带的环境,记住了不少特殊的参照物。
我一定能记起来!
我开始梳理自己的记忆,将每一处记忆点与参照物一一对照。终于我想起来,在这前边,应该有一处岩洞。
就是那里了!
我尽可能地想走快些,于是将方鹤半挂在我身上,我拖着他走。
隔着树林,我暂且看不到那些追兵。但我已经看到了那个被我当成参照物来记忆的岩洞。
我深呼吸,然后用尽浑身力气把方鹤扛了起来,推进那个离地面有近二十公分的岩洞里。
在我把他往岩洞里拽时,方鹤不知什么时候醒来了。他的嘴唇已经看不到一丝血色了,但那双浅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正在拖拽他的我。
“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