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把我们送到市区的小吃一条街边,和我们挥挥手,一踩油门就汇入了澄平市夜晚依旧繁忙的主干道的车流中。
方鹤带我进了小吃街,我一看手机,这眼看都快一点钟了,这小吃街两侧的店家还没有一点要打烊的意思,各个灯火通明,一派烟火人间的繁华景象。
我来澄平市时间不算长,以前就听说过这边夜生活丰富,没想到丰富到半夜三更饭店餐馆还在营业。
方鹤轻车熟路,带着我在步行街上走了一段,停在了一家烤串店门口。
一撩开烤串店的门帘,烤串店里的油烟味,烟味酒味和不洗澡的中年男人的狐臭味扑面而来,我捏着鼻子跟着方鹤走了进去。
一楼大堂里乱哄哄的,一堆喝高了的男人勾肩搭背在一起高谈阔论着。
方鹤带我来这地方干什么?带我吃宵夜?
吃宵夜就不能换个环境好点的地方吗?
方鹤带着我径直往楼梯处走去,老板娘一边用毛巾擦手一边迎了上来。
“欢迎光临,二位需要来点什么啊?”老板娘很热情的从前台抽出了份菜单,准备把我们往空桌引。“两位是情侣吧,你看我们家新出了情侣套餐!”说着,老板娘画啦啦地翻着菜单。
我一听,脸登时通红。
我一个黄花大闺女,连恋爱都没谈过,怎么就和方鹤这个老东西成了情侣了?
他长得就那么显嫩?
更让我愤怒的是,方鹤甚至没有否认。只是冲老板娘笑了一下,开口说:“我们是来找人的。”
“找人?”老板娘狐疑地放下菜单,打量了我俩两眼。“是包厢吗?”
“嗯,”方鹤应了一声,掏出手机翻了下聊天记录。“包厢叫......水中捞月......”
水中捞月?我想放声大笑,但硬生生地忍住了,憋得我脸红脖子粗。这名谁取的?是意思在这包厢里吃饭的全是猴子呗?
“水中捞月啊,”老板娘带我们上了二楼,“这边走,这边走。”
进了“水中捞月”的包厢,我瞬间绷不住笑了,谁想到这包厢四周的墙壁上,竟然真的画了寓言故事里,一群猴子挂在井边捞月亮的卡通画。
“别笑了,”方鹤给了我的脑袋一巴掌,冲坐在桌边的人扬扬下巴,示意我看过去。
我一看,是几个中年男人,陈歌也在其中,正一脸郁闷地看着我俩。
“方教授,您可算到了?我们这都吃完一轮了。”陈歌阴阳怪气地吐着烟圈。“你说说你,这大半夜给我叫出来干什么?我这都一周没回过家了,就为了煤矿的那个案子。我今天好不容易回趟家看看老婆闺女,床都没沾就让你给我叫出来了,还让我多带点人,怎么,你以为市刑侦队是你家?”
“这不是热心市民有重大案情要向您通报吗?”方鹤毫不见外,随手拉了把椅子就坐下了,拿了菜单翻了又翻。使唤我道:“去叫个服务员进来。”
我又不是你的使唤丫头。
我白了方鹤一眼,但敢怒不敢言,我的期末成绩,毕业证全都被这个名为“方鹤”的绑匪绑架了。
我在门口喊了两嗓子,一个服务员进来,方鹤对着菜单一通指指点点,最后说了句:“账记一起就行。”
我听懂了,这是来白嫖陈歌的夜宵了。
“行了方大仙,您菜也点了,是不是该报告案情了?”陈歌把手里的烟按灭了,椅子向后一倒,把身后的窗户拉开了一半,让烟散掉。
“嗯,”方鹤点点头。“和我在微信里说的差不多,曹荣兴杀害了他的前妻,而且埋尸在他家的老房子下了。
什么?方鹤什么时候知道的?是和黑影女人交流时得到的信息吗?
我大惊,抬头一看陈歌和其他几个中年人也都表情严肃起来了。
“你有什么证据吗?”坐在陈歌旁边,一个明显年轻不少的男人问道。
我看这人眼熟,忽然想起来了,这是上次在村口给我送泡面的那个。
“胡说八道什么?”陈歌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嗙”的一声,一听就是个结实的好脑袋。
“别介意哈,”陈歌朝方鹤讨好地一笑,“这是我徒弟,小孩子不懂事。”
“哦,”方鹤丝毫不介意地点点头,“理解理解,带徒弟总是麻烦得很。”
我觉得他在内涵我,可是我没证据。
“曹荣兴,”陈歌托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是那个大老板吧?荣幸地产的那个?”
“嗯。”方鹤点点头。“他现在的地址我已经发给你了,他身边有保镖,建议你们监视他的时候最好小心一点,别打草惊蛇了。”
就在这时,包间房门被敲响,一个服务员端着满满几大盘烤串,拎着一大瓶饮料进来了。
“拧开。”方鹤单手拧了几下饮料瓶盖,但显然单手很难施力,几下都没能把瓶盖拧开。随后他就把饮料递给了我。
我心中骂他好一个直男,一边接过饮料把瓶盖拧开,假笑着给他倒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