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为手伤了没办法上工,就一直坐在药店门口等着他下班。一直坐到天黑。那时候我刚来江城,什么都不熟悉,吃饭的地方还是他挑的,景山路,湘河小馆。我们坐在路边,一直吃到很晚。”
“我当时孤身一人来到江城打工,举目无亲。好不容易找到份高薪的工作,还因为自己废物,把手给伤了,越想我越觉得憋屈,那天晚上就多喝了点。一喝多,我就把我家里的那点事全跟他说出来了。”
说到这姚万里又停住了,几分钟过去都没有再说话。蒋昀不由得好奇道:“难道你是被家里人逼着来江城的?”
姚万里笑了一声,然后道:“不是他们逼我来的,是我自己出来的……”他的声音颤抖起来,似乎想哭,但鬼是没有眼泪的,只能发出类似哭的声音。
“我是个兔爷。其实打小我就知道,我喜欢的是男孩,小时候不懂事,心里怎么想的对别人也就怎么说,因为我小,所以那时候也没人在意。后来我倒是不这么说了,因为也知道我这个不正常,可我虽然不这么说咧,街坊四邻可起疑心了。”
“我那个时候都二十来岁快三十了,人长得俊秀,脾气也好,可就是不娶妻。这时候不知道谁提起来我小时候说的那些话了,一传十十传百,大家就都知道我喜欢男孩咧。其实光是这么说,倒还没啥事,可传着传着,就有人说以前亲眼看见我和哪个哪个男孩亲嘴,我和哪个哪个男孩又抱又摸,还有说我领着男孩钻小树林的……”
“我爸,我妈,还有我哥和我弟听到这些,都问我这些事是不是真的。我说不是,他们又问我,是不是喜欢男孩,我说不是,后来他们又问我,如果不喜欢男孩为啥都快三十了还不娶媳妇,我就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了,感觉说什么都不合适,最后磕磕巴巴说了个‘没有合适的’,家里人一看我脸色就知道我是撒谎,我爸我妈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我哥直接领着我弟回屋里去了,之后全家人都再没理过我。”
“这么一闹之后,我家里人也都知道我是个兔爷了,给村里走道都抬不起头来。我弟弟学校里的人也都笑话他,说他哥是个兔爷,专门让男人搞,又说他是我弟,天天住在一起,一定被我搞过咧。因为这事,他没少跟人打架,慢慢地在学校里也不受待见了。有一次他放学,我站远处看着,以前他周围老是围着三五个人,可我的事一出,他每次走出来都是一个人,还老被那些小孩啐……”
“我哥也是,他在县里上班,单位里的同事虽然不像那些学生一样当着面说,可背地里说的时候我哥也听着过,有几次赶巧,正撞上他们聊我的事。自打我的事传开了以后,我爸、我哥、我弟,我们家的这几个男人都被他们说跟我睡过觉,认识的人都躲得远远的,觉得我们一家子都有问题。我嫂子也因为我这事跟我哥要闹离婚。”
“后来我爸妈商量,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就商量给我找个媳妇。可我的事都传遍了,没有人家的闺女愿意嫁我。我就对我爸妈说,我自己出去打工去,对外面就说我讨媳妇去了。”
“后来,我就到了江城,也就遇见了贵仁。那天晚上我把这些事全跟贵仁说了,贵仁一听,竟然也哭咧。我问他咋了,他说他也是兔爷,瞒了家里二十来年了,这些日子家里老给他安排女孩相亲,眼瞅着就要瞒不住了,他还想着要不要跟爸妈坦白。”
“这事哪能说啊,一旦说了,他全家都不会有好下场。所以我就告诉他,让他不管喜不喜欢,先找个女的应付一下家里,也是给街坊四邻看看,生不生得出孩子啥的再说,以后就算被传闲话也是说他不行,他家里人也不至于抬不起头。”
听到这里,蒋昀差不多明白了,张贵仁肯定是听了姚万里的话,找了个老婆,也就是邓月莲。可姚万里为什么会死在他家里呢?还把邓月莲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