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雷煌的麻烦
在关海山到达西凌之后没多久,雷音魔宗的神殿就开工建造了。而这也是雷音魔宗在整个西凌北方发展势力至今第一次建造专门的宗教建筑。在这之前,虽然雷音魔宗在不少城镇都设立了分支机构,但都是购买原有的院落,略作改造而成,最多也就是将原先的大堂改建成了祭拜堂而已。雷音魔宗的那些祭祀、会员都可以居住在这些院落里,虽然由于要安置相当多人而条件比较艰苦,但大家也都觉得向来简朴实际的雷音魔宗理当如此。除此之外,这些院落还经常要接待各地的普通信徒,这些院落买下来之后的利用率一直是非常非常高的。
其实,西凌本地的教徒们最初对是不是要建造雷音殿这么个神庙建筑群很有些争议。雷音魔宗虽然一直能够从云州那里得到资助,但至少在表面上他们不能表现出财大气粗的样子。而雷音魔宗由于贯彻着相当严谨的会员管理制度,在发展初期,在教众数量还没有达到一定数字,尤其是教徒的捐献还相当有限的时候,雷音魔宗的管理成本就相当高。那些分设在各地的院落,对于雷音魔宗的财务来说,至少表面上还是有相当大的压力的。就算大家决定要建设神殿,这笔开销从那里腾出来也是个问题。
然而,最终让大家都决心要将神殿建设起来的,则是道明宗一年一度的大型祭奠。虽然去年在竹君殿后山,在众目睽睽之下关欢斩杀了鹰堂的人,指责了道明宗鹰堂的暴戾专横,大大打击了道明宗在北方的影响力。而后道明宗协助官府压制百姓等等行为都让道明宗越来越不被信任,而这些也让雷音魔宗得意抓住机会在短时间内在西凌北方能够和道明宗分庭抗礼。但是,到了年底的时候,道明宗轰轰烈烈。比起去年来规模犹有过之的盛大典礼,一样吸引了数量惊人地教徒聚集在一起,在狂热的气氛中一次次为了道明宗的那些宣讲经文的羽士们的每一句话欢呼。而在那种气氛里,哪怕是最理智的人也会禁不住要心襟摇荡,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应该抛弃原本的一点点怀疑,投身到道明宗的众多信徒中间,成为其中地一员,成为追求伟大的真理和永生的众人中的一员。而在那样的气氛里。哪怕是去竹君殿附近观察道明宗传教情况的雷音魔宗的信徒都有些动摇了。
传教过程的确和销售一种什么产品差相仿佛,尤其在没有国家、民族、家庭等等先天因素地情况下。宗教一种寄托,也是一种用自己的精神、时间和金钱上的投入来获得心理安全,并期待发生某种“福祉”的消费行为。而既然是这样,那普通百姓自然要货比三家,看哪个神比较大,看那个教的说辞更能打动自己,看那个教更有力量更能庇佑自己。纵然道明宗在老百姓中间原来地信任度实在是不高。但在这种大型祭奠活动的时候显示出来的力量,尤其是相比于雷音魔宗的朴素到简陋地那些小院子和简单的活动,显然更能抓住人心。这就和现代企业在广告上的大笔投入能够获得同样大的收益是一个道理。
雷音魔宗在短短一年里的成就,已经让名以上算是道明宗的一个教派的他们,尤其是他们中间那些地位相对比较高的人看到了不一样地愿景。来自东平的最高层自然是窃喜于雷音魔宗已经站住了脚。已经能够通过自己的组织对地方政务产生一定的影响力,已经聚集起了不少对西凌越来越政教合一的体制不满的各方人士;那些虔信者们,则体验到了通过聚集更多的教民,帮助更多教民能给自己带来的各种喜悦和成就感。仿佛天国之路就在他们脚下;而那些怀着一些野心进入雷音魔宗地人则越发看到哦通过越来越多地教徒,他们能够掌握的力量和财富……哪怕是那些普通教徒,也不甘心自己所信仰地雷音魔尊居然是那副寒酸的样子,只能在简陋的神龛中栖身。
原先悬而未决的经费问题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就全部落实了,大部分来自雷音魔宗的高级会员的捐献。雷煌原本想让那些贫苦的低级会员和外围教民们手里留一些钱,不要因为捐献苦了自己的生活,可没想到这个指示却成为一向英明的雷煌有史以来第一次被理解却被抵制的指示……而让雷煌没有想到的是,填上神殿预算最后一块缺口的居然是西凌的高官:泰州布政使孙波屏。
孙波屏其实并不想和雷音魔宗。或者是在西凌大部分地区仍然占据主流的道明宗之类的团体发生任何联系,但是,他却没能顶住来自女儿孙眉儿的柔情攻势。孙眉儿在泰州各地游览的时候,偶然碰上了难得一见的雷煌亲自进行的讲经会。孙眉儿本来只是奇怪为什么那么多人聚集在一起,下令让马车停在路边,但只听了一小段雷煌的讲经就被雷煌的那种充满激情却又朴实亲近的布道词牢牢地吸引住了。
雷煌并不像孙眉儿平时接触的那些西凌官宦子弟那样趾高气昂,总是一副拿下巴看人的样子,如果不是站在高台上。穿着雷音魔宗的高级祭祀的服饰。如果不是他在那简朴的服饰之外还披着一袭黑色的斗篷,他看起来和店铺里的小厮几乎没什么两样。但一旦雷煌开始说话。开始将自己半是准备半是临场发挥的言辞一点点说出来,那其中自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雷煌的言辞一点也不文绉绉,如果是叶韬或者谈玮馨,或者会很准确而时髦地说,那是劳动人民的语言。雷煌将那些普通百姓自己的故事娓娓道来,尤其是那些有些荒唐的事情,屡屡让有着类似经历的在场的普通教众们笑中带泪,感同身受。西凌北方各地的各种方言,土话,民歌,雷煌都能信手拈来,毫不费力地变成自己的布道中的材料,他甚至在编了一首有十六句的打油诗,每一句都用一种方言或者土话念出来才有最好的效果。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雷煌,能够让在场的所有人,随着他所讲的话而不断变动着情绪,从悲哀到欢欣,从低落到高昂,从失望到希望……而当他以沉痛的语调念出一首曾经一度流传甚广的民歌的时候,那声音仿佛回响在每个人的耳边,让足足聚集了两三千人的会场静得让每个人自己的呼吸声都显得突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