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旧例,李从璟收拢降军,将城中一应兵甲器械充入营中,他本来连钱财都不打算放过,但卫道提醒,缴获兵甲器械是为大军攻打潞州所用,劫掠钱财就说不过去,李从璟才作罢。
百战军伤亡几十人,得降军数百,在城外休整两日,整编降军,便再次引军往最后一个目标青河而去。
在青河,李从璟没有下令用投石车轰炸城墙,而是让大军打了一场攻坚战。不到小半日的时间,青河告破。
两日后,大军开拔,一路行至潞州城下扎营。一日后,一路攻克三城的李绍城率部赶到。原本计划二十日完成的任务,现今只用了差不多一半的时间就达成。
两部会师一处,清点伤亡,清查缴获。
“经此一役,大军得降卒两千,军马四百匹,兵甲器械若干,军粮若干。我军伤亡近三百之数,其中大部分因救治及时,保住性命,战死者不到一半。”汇总各方面数据之后,卫道很快清理出结果,在大帐报给李从璟听,“依照都指挥使事先军令,潞州各镇只留一队人马维持秩序,其余都随军而行。”
李从璟取下头盔放在案桌上,扰了扰因行军几日不曾清洗,有些发痒的头皮,道:“传令下去,重伤员送回淇门,轻伤员就地安置治疗。两千降卒,交给彭祖山,让他加紧思想教育,而后整编成四个指挥,由他临时统辖,就这两日,在这里办妥此事。”
潞州各镇镇军,大体上说本就是晋国的军队,现今李继韬是叛国,是以这些人的改造并不太费力,稍加教育就能使用。
如此一来,加上百战军出淇门时的七个指挥三千五百人,现今李从璟手下兵力已涨到十一个指挥,五千五百人。其中百战军本部算是主力,临时战营战力次一些。
接下来几日,百战军就驻扎在潞州城外,耀武扬威之余,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改造改编降卒,算是一种思想攻势。
李继韬将安义军主力都带去了泽州,防守潞州的安义军只千余人,无法对百战军形成威胁,百战军不攻城,他们就烧高香了。
三日之后,李从璟召集诸将军议,宣布下一步行动方案。
“都指挥使,这回是要攻打潞州了吧?哈哈,末将早就等不及了,只待都指挥使一声令下,末将就带人冲上去!”诸将齐聚中军大帐,蒙三一进来就兴奋的嚷嚷。
“要攻城也是我们先上,你急着叫唤个什么劲儿?”李绍城调笑道,这几日大胜让他心情颇好,这时竟然在李从璟还未发话的时候,争起先来。
蒙三不服气了,“李将军你那都是马军,我蒙三所部才是步军,攻城这事当然是步军来了,你在两旁为我掠阵就好!”
李绍城撇撇嘴,“我的马军,上马能骑战,下马能步战,样样精通,不信你来试试?”
李从璟本来端坐在将按后岿然不动,但看这架势,一路行来攻城拔寨,诸将士气明显高涨,这会儿李绍城和蒙三竟然自娱自乐起来,不得不出声制止他们,道:“好了,别争了,谁说本使要攻潞州了?”
李绍城和蒙三同时讶异的看向李从璟,不解道:“不攻潞州?不攻潞州攻何处?”
李从璟骂道:“瞧瞧你们这德行,不过是攻克几座百人军镇,就把你们得意成这样,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中军大帐乱作一团,不说精锐之师,你们还有一点正规军的样子吗?!”
李从璟极少骂人,他这一怒,众人立即噤若寒蝉,默默分成两排站好,不再交头接耳。
士气高涨是好事,因此骄纵就不美了,是以李从璟才敲打一二。见诸将站好,李从璟这才正色开口:“观潞州守军阵容,其兵力只有千余,以我军攻城器械和锐士,要克潞州是不难。但李继韬焉能对我进攻潞州没有防备,你等怎知他城中没有藏兵?”
潞州城厚,自然不是投石车能轰塌的。
李从璟继续道:“再者,泽州距此不过几日路程,届时李继韬回援,大败虽不至于,但这潞州却是攻不下来了。平白费这许多力气,就为了发泄饭吃多了白长的力气?况且董璋仍旧可以围困泽州,则泽州之局仍不可解。一旦我去击董璋,则李继韬顺势可击我之后背,如此岂非自陷于危局?”
蒙三涨红了脸,抱拳羞愤道:“末将失言,但凭都指挥使责罚!”
李从璟冷声道:“责罚就不必了,但你要记住,你是将领,凡事须得三思后而行!”
“是,末将谨记!”
本为掌书记,因出征添为行军司马的卫道,这时候出来与李从璟唱双簧,他道:“那引大军直接进攻李董联军,与泽州里应外合,是否可行?”
李从璟摇头道:“百战军出征不是什么秘密,李董联军焉能对我等此举没有防备?就算防备不严,此去能否战胜李董联军两说,胜也是惨胜,非我所愿也!”
“那依都指挥之意,我等该当如何?”卫道问道。
李从璟道:“泽潞防范严密,你我何必咬着这两地不放?要打,我等就去打他们意想不到的地方!”
“都指挥使的意思是?”卫道这会儿也纳闷了。
李从璟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道:“怀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