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声息,金锣声起,挥舞的令旗向正在奋战的蓟州军清晰传达出了这个命令。
马小刀心有不甘,他抑制不住心中的怒气,紧握的双拳颤抖不停。
马怀远拔出长刀,架在马小刀肩膀上,面容一阵扭曲,“如果还想蓟州军在这战之后,能有更多的人活下来,就去带领你的部曲,好生断后!”
“表哥!”马小刀几乎要哭出来。
马怀远深吸了口气,望着眼前混乱的战场,语气缓和下来,但其中的沉重分量,却又增加了不知多少,他盯着马小刀,道:“你是我最亲近的人,平日享受最好的待遇,有最大的威风,战时自然就要奋战在最危险的地方。蓟州军能撤退多少,就看你能顶住契丹援军多久了。”
马小刀心中五味翻陈,他想不通,好好的咬钩诱敌战斗,怎么就在契丹援军出现之后,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但无论他心中有再多的疑问,此时也只能先执行马怀远的军令,因为形势不等人。
愤然转身,马小刀用尽力气,再度冲进战场。
马小刀不知道的是,在看到契丹援军有多达万人的时候,马怀远派遣出了一队斥候,将这里的情况告知了某支正在等待的军队。而正是他的那份军报,让蓟州军处在当下这种没有援军的局面。
那支军队,本来是有可能来增援蓟州军,并且如马小刀所说的那样,击退甚至是击败耶律格孟身后那万人骑兵的。是马怀远这位蓟州军的主将,亲自将这种希望断送。
目送马小刀的背影决然冲进战场,马怀远的目光突然变得沉痛而哀伤,他知道马小刀之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还毅然决然奔赴战场,是因为他的军令,更是因为他这个人。但作为马小刀的主将,作为这支蓟州军的主将,马怀远无比清楚的知道,马小刀这回重上战场,意味着什么。
“胜利总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沙场之争,更是如此。”马怀远闭上眼,呢喃一句,眼前的蓟州军已经开始撤退,但面对机动性极强,人数又占据绝对优势的契丹骑兵,蓟州军能够成功撤下来多少,对一切情况都知根知底的马怀远,心中不敢有希望,只有绝望。“小刀,如果你能从这场战斗中活下来,往后,我给你做牛做马。如果,你不能活下来,日后每年清明,我会给你和死在这场战斗中的英烈祭奠、赔罪。”
蓟州军的撤退,让耶律欲隐眼中露出了嗜血的精光,他咧开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拔出马刀向前引去,“吃掉这支唐军,拿下蓟州!”
破阵败将不是目的,攻城掠地才是目标。
攻占疆土,攻下蓟州,意味着契丹军向前迈出了一大步。
在距离马怀远与契丹大军交战三十里开外的地方,一支保持行军阵型,原地休息的军队,接到了马怀远信使传递回的消息。
在这支军队前方,有数名年轻人迎风而立,他们有的着甲胄,有的则是着长袍。
在听完信使的汇报之后,莫离轻笑道:“契丹大军咬钩了。”
“既鱼咬了钩,就该收网了。”李从璟翻身上马,向百战军下令,“全军开拔,全速前行。”
这支原本可能会去接应蓟州军的精锐大军,此时没有朝着蓟州军所在的方位前行,而是面朝北方,展开了急速行军。
不久前,马怀远在蓟州北境袭杀契丹游骑,以此为标志,一场大戏的帷幕被真正拉开。
正是那时,百战军出幽州。
百战军的出动,意味着李从璟开始踏上战场。
在这场与耶律欲隐的交锋中,耶律格孟是鱼饵,蓟州军又何尝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