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州作为连接前方战场与后方的中枢,地位之所以重要,原因便在于此。
杜千书肃然道:“正待与将军合计。”
实地看过护送伤员、物资的军队,杜千书和皇甫麟回到官署,商议处理各项事务。这些事项其实都应由杜千书谋划,只不过谋划妥当之后,要军队配合施行,所以杜千书便请了皇甫麟来,在计划制定的时候便做好协调。
处理完这些事,天色已黑,皇甫麟松了口气,起身向杜千书告辞,杜千书起身相送。
在离开房门时,皇甫麟眼角瞥到院中角落的石凳上,安静坐着一名恬淡的女子,兴许是两人出门的动静惊动了她,女子转过头来,正好看到出门的皇甫麟和杜千书。
女子手中握着一支表面被磨平的梆笛,干净的双眸如一汪清潭,她安静的坐在那里,安静的看过来,怎么都像是一个温婉的大家闺秀。这样的女子,让人不禁联想到秋日的微风,溪水潺潺的林子,宁静而又干净。
然而,作为百战军核心将领,皇甫麟却知道,对方神态的纯净无害只是表象罢了,在这层表现下隐藏着的力量,足以让任何人侧目。这样的反差,无疑让面前的女子显得格外危险。
杜千书是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皇甫麟知道这名女子是李从璟留在这里护卫杜千书周全的。他向对方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这便出了院子。
杜千书也看到了这名女子,皇甫麟因为内心隐含的忌惮不愿与之过多交集,杜千书的情况却不一样。他走过去,看着这名女子,温和的道:“细细儿,院中风大且凉,你实在没有必要一直枯坐在这里,即便是为了保护我。这里很安全,内外都有你的人把守,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与杜千书青梅竹马的刘细细抬起头,轻轻的看着杜千书因为劳累而显得憔悴的脸,眸底流淌着不用言说的关切和情意,面对杜千书的劝说,她没有开口,只是安静的看着他。
她在反对杜千书的意见。
然而即便是表达自己的立场,刘细细采取的也是最温和的一种方式,即便是反对对方的话,她也不愿开口反驳他。
杜千书还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青梅竹马,也曾许诺一生,并且真心相信过,怎奈世事难料,不是她不够好,而是两个人已处在不同的天地,并且渐行渐远。他是世间伟男子,胸怀天下,他需要的是一个能够和他并肩论天下的人,读书泼茶香也好,指点江山画江湖也罢,总得理解他胸中那点别人或许不以为然,他却视为生命的文墨。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问世间情为何物?
杜千书默然转身,又去处理那些似乎永远处理不完的政务。
......
大明安终于见到了李从璟。
即便是只宿一夜的行营,幽州军也将其扎的极为牢靠,章法严明。
这不是大明安初次见到幽州军,同光元年随李从璟从草原到檀州时,他也曾有幸一睹幽州军风采,那时他就曾为幽州军的军容所震惊,也是从那时起,他立志要建立一支那样的军队,这也是他治军极其严格的根由。
然而这回再见幽州军,大明安心中的震惊又甚了几分。他知道,眼前这支军队比之先前,又强大了不少。这让他的心绪有些奔涌,其中的意味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然而无论如何,或许只有这样一支军队,才能真能帮他将渤海国保存下来。
李从璟在中军辕门迎接大明安。
两年的时间对有些人来说很短,但对大明安而言,却是历经沉浮,从闲人到权臣,从普通贵族到执掌一国命运的权贵的整个过程。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人所赐。
见到辕门外面带微笑、气度从容的李从璟,大明安停马落鞍,前驱到对方面前,肃然而立,以渤海国最庄重的行礼方式作为问候,“李将军,你总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