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好了。”无刀汉子微笑道,那笑容里有一种能让人安心、信任的魅力,“军帅嫉恶如仇,一身正气,可跟那些欺压百姓的官吏不同。再说,我跟军帅毕竟有香火情在咱们到了幽州城,不说恢复旧业,安稳是毋庸担心的。”
女骑士抿了抿嘴唇,还是有些不放心,“可是赵太嚣张跋扈的很,如今势力又那么大,若是他强行要人那人能承受得住压力吗?”
无刀也无剑的汉子哂笑一声,“赵太算什么东西,也配跟军帅相提并论?”
柳城吴家大小姐吴青青掩嘴轻笑,白了丁黑一眼,娇嗔道:“与你相识这么久,倒是还不曾见你说出过如此嚣张的话来。”
前些时候,赵太结党祸乱邢州,自称留后,窃据高位没两天,偶然见到吴青青,为其美色所迷,不顾吴青青已为人妇,欲强抢之。吴家无奈,只得举家逃离。
正说着话,前面一支马队与他们相向行来。对方队伍中马车只一辆,随行护卫却有二十余人,与丁黑等人不同,这些并无公袍在身的护卫,却是公然带刀。
大道朝天,本是各走半边,奈何吴家人多,占据了大半条道,对方又赶路甚急,全然没有减速的意思。眼看两者就要接触,吴家人闪避不及,对方竟然直接抽出刀来,强行冲撞,“闪开!”
这一下叫吴家人好一阵慌乱,不过好歹差不多避过。
就在丁黑与马车从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眼角余光看到马车帘子动了一下。旋即,一张约莫十多岁的女人俏脸就从里面露了出来,但也仅是瞬间,俏脸就消失在窗口,像是被人强行拽了回去。
丁黑是何等人,只一眼,便认出了此人是谁。
见丁黑的目光一直随着远去的马车,神色有异,吴青青拿胳膊肘捅了捅他,“你看什么呢?”
丁黑罕见的没有理会吴青青,敛眉陷入沉思,在吴青青快要不悦的时候,他抬起头,目光陡然变得锋锐起来,对吴青青道:“你快马加鞭,务必在日落前赶到幽州城,到了城中,你照我说的做”详细交代一番。
吴青青怔怔的看着丁黑,“那你呢?”
“我要去跟着他们!”
幽州刺史府门前乱成一团,东城门附近一家酒店的雅间里,两个正在对弈的人却及时得知了这一情况。这两人一个三十多岁,虽是商人装扮,然而气质儒雅,又有雄浑之气,怎么看都不是寻常商人。他面前有位年轻人,皮肤略显粗糙,精明强干的模样。
“刺史府一乱,费高章但凡有什么不测,幽州城这盘棋就成了定局,徐大人真是好算计,让人不得不佩服!”年轻人说着恭维的话,语气中却带着点淡淡的酸意。
要是此间有人识得商人的真实身份,一定会惊掉下巴,若是有人得知他竟然会身在幽州,也一定会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不为别的,就因为他的名字叫徐知诰——吴国宰相徐温最为倚重的义子。
徐知诰淡然一笑,“幽州军倾巢而出,卢龙防备空虚,李从璟之所以敢这么做,依仗的就是后方稳固、官民一心。如今正到了进攻西楼的关键时候,此时后院失火,我倒是想看看他这仗还如何打得下去。军情处强攻刺史府,费高章再有什么不测,都不用我们如何添火,不说幽州本地官吏立马会跟节度使府死磕,至少这幽州是乱了。幽州一乱,吴国与契丹就能坐享其成。”
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耶律德光的心腹黑格,他道:“不过我仍是有些好奇。其一,徐大人如何能确定,军情处一定会追查到李威身上去?其二,虽然李威被你们重金收买,在帮衬着劫持任婉如后,会在军情处会面前将矛头引向费高章,但徐大人又是如何确定,军情处会不听费高章解释,便强行攻府?”
“其一,因为军情处够本事;其二,因为军情处够跋扈!”徐知诰道笑容极为自信。“我为何会如此肯定?因为青衣衙门在吴国就是如此!”
徐知诰呵呵一笑,继续道:“首先,选在杨记布庄动手,本身就是破绽;加之现场残留有迷香,军情处若是追查不出李威,就太无能了些,也不会有之前那些大放异彩的手笔。”
“其次,我特意吩咐过留在李威宅子里的人手,要保证有且只有一人身上带着腰牌。若非我如此布置,青衣衙门办事,又岂会留下身份证物这样的败笔?如此一来,军情处就能确定,劫持任婉如之人,必定暗通吴国!”
“最后,只要军情处见到那条被我们有意放在刺史府外的披帛,加上李威的证词,可谓人证物证铁证如山,军情处又肯定费高章通敌,岂会还听费高章解释?另外,军情处又不知任婉如是否已被带出城,救人如救火,可是片刻耽误不得。”
“任婉如在军情处的护卫下被劫持,本就是军情处的失职,军情处自然急着想要挽救,却不知,这一下正好落入了徐大人的陷阱!徐大人计策高明,对人心把握又是如此准确,一步步将军情处引向既定之局,现在想来,此事不成都没有道理了。”黑格叹息一声,站起身,向徐知诰行了一礼,“幽州内乱,李从璟便不得不回军,如此,西楼危局已解。此间事了,我也该回契丹了。”
徐知诰也站起身,“向我转达对大元帅和契丹皇上的敬意。吴国一直致力于和契丹同盟共制中原强国,来日,希望契丹能遣使来吴,以固两国之永久友谊。”
“徐大人放心,话我一定转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