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从璟首先叫了孟平来,吩咐他道:“其一、调出五百精锐甲士,加强对城中西川官吏的保护,十二个时辰不得间断;其二、同样调出五百精锐甲士,在原有巡逻机制上,着重加强对城中重要场所,如官衙、市场的保护;其三、增加各城门戍卒,对出入人员多加留意,凡有形迹可疑者,即刻清查底细;其四......”
成都城门不能关闭,也不能缩短打开的时辰,更不能对进出人员盘查得太严,朝廷刚得成都,需要用成都的繁华如初、秩序依旧来粉饰太平——没有人作乱,才能显得朝廷得两川是民心所望;朝廷不处处提防有人作乱,说明朝廷宽仁有德。
随后李从璟又对各级官吏下达了封口令,对今夜之事不得议论,违者直接投入大牢。
这种种措施,表明李从璟既要保证成都不再发生类似的事,也要保证尽快将凶手挖出来,更要保证将这件事的影响降低到最小。
诸事安排完之后,李从璟就没再多作无用之想,转身又投入到了两川的重建事务中。
李从璟不喜欢坐在深宅大院中,对天下事自以为是的指手画脚,哪怕他走出门看到的东西也有限,但见微知著,一定大有裨益。接下来的两日,李从璟查看了成都城外的田地、水利情况,也曾微服到百姓中去了解他们的诉求和对朝廷的看法,对各地商业、草市也做了必要的了解。
这两日没甚么大事发生,虽然军情处还未追查出杀人的凶手,但成都城中也没有人再作乱,一切似乎都平静下来。各地官吏的汇报与日俱增,两川正在朝着光明的前方迈进。
这之后第一件意料之外的事不是来自军政要务,而是来自孟延意。
“奴打算离开成都一段时日,还请殿下应允。”孟延意进门来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很纠结,看得出来她很不安,一张手帕在手中绞得不成模样。像是生怕李从璟不答应似的,她紧接着补充道:“殿下何时传唤奴了,奴便回来。”
眼前眼巴巴、怯生生模样站在空旷书房中的孟延意,与初见时那个聪明伶俐而又倔强好强的大家闺秀相去甚远,李从璟不愿太难为她,“你本就是自由身,自然是想去何处便去何处。不过两川毕竟才经战乱,各地恐怕都不是很太平,我派些人手护你周全。”
孟延意应该是没想到李从璟答应的这般爽快,眼中掠过一抹惊喜之色,连忙称谢:“多谢殿下!”她迟疑了一下,偷瞧了李从璟一眼,“奴......奴有丫鬟婆子跟着,只走大道,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最后那句拒绝李从璟安排护卫的话,还是没能说出口。
“也好。那便不派护卫给你了,你自个儿小心就是。”李从璟替她将她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眼见孟延意松了口气,李从璟也没有多问。
直到孟延意退出房门,李从璟突然没来由的感到一阵不妙,这让觉得莫名其妙。孟延意说是出门去散心,真实目的肯定是为了寻找孟知祥的下落,这个李从璟自然是知晓的,但他并不在意,连军情处都找不到的人,她一介弱女子又能如何?
“来人。”李从璟叫来近卫处的人。
“殿下有何吩咐?”进来是个女子,亭亭玉立,气质从容沉稳。
李从璟怔了怔,没想到今天是刘细细当值,不过这样也好,“你带几个人,暗中跟着孟延意......确保她的周全即可,其它不用在意。”
刘细细领命退下,自去带人准备不提。
且说这日临将日暮的时候,一封来自简州的急报,让李从璟的眉头挤到了一起。
急报是赵象爻发来的,信中的内容则是触目惊心。
一夜之间,原先简州本地官吏,有数人自缢于家中!
与刘硌等人一样,这些都是原西川官吏,因为没什么罪责,现正在为朝廷所用。
赵象爻在信的末尾有请罪之辞,他提到简州的军情处人手,大部分都分派给了朝廷官吏,作为暂时贴身保护他们的护卫,对那些原西川官吏照看不足——与成都的情况别无二致。
李从璟当即叫来了莫离。
莫离闻听此事之后,面色凝重的说了一句话:“只怕这两日中,还会有西川各地官吏被杀的消息相继传来!”
原本似已消停的情况,骤然间上升到了一个极为严重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