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捣蜀中?”李从璟不以为然,人马成分复杂,则凝聚力差、指挥调度不便、利益纠葛不清,上了战场能有多少战力?问题是,这样一支乌合之众,也敢堂而皇之踏上阴平道?
蜀中是刚经大战不假,藩镇军是已陆续撤离不假,禁军各部是在休整不假,但这也不意味着,什么人都有资格踏上这条入蜀道路!
“如此说来,这支军队的确出自河西,结合先前河西杀手刺杀蜀中官吏的行为,可知河西的确有人对蜀地颇有想法。”李从璟不想对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多做评价,“传令当地驻军,将这支贼军连根吃下,查清他们的来路!我倒要看看,河西出了怎样的英雄人物,敢来跟大唐叫板!”
不等莫离应是,李从璟又补充道:“传令孟平,集结一支精骑,遣骁将带领,前去支援。”
莫离本来还想说什么,见李从璟这样安排,也就没了再聒噪的意思,当下应诺不提。
之后事情的发展远超李从璟预料,事实证明他对这支军队的战力判断发生了重大失误,若非他令孟平调军前往支援,局面不可想象。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处理完了这两件事,李从璟又叮嘱莫离与第五姑娘,对西川境内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动乱早作准备,万不能使西川再度陷入混乱。蜀中战事方毕,稍微有些余震情有可原,但若是动荡大了或者持续得久了,以李从璟如今在帝国的地位威望,虽然不忌惮风言风语,但朝堂上的议论只怕也会对他很不利。
说到底,帝国不止他一个皇子。
莫离和第五姑娘退下之后,李从璟这才发现剑子竟是还未离开,看他的样子,还在等着李从璟答应他方才的请求。
李从璟心念一转,忽而开口道:“要我放了张金秤也并非不可以,不过亏本的生意我不做,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剑子松了口气,也不知是因为李从璟肯答应放过张金秤,还是不再追问他跟张金秤的关系,“你说说看。”
“方才你也听见了,一股河西贼军进入到了阴平道,你生长在河西,应该知晓三千人马在河西是一股多大的势力,但是对这样一股实力不俗且胆敢冒犯帝国的势力,我却知之甚少。”
说这话的时候,李从璟有意无意观察着剑子的神情,“帝国想要了解河西,但眼下我的时间不多,所以需要一个熟悉河西的人作为向导,来帮助我的人迅速摸清河西脉络,张金秤无疑是个合适之选,而你与张金秤有旧,正好为我牵线搭桥,且有你的身手作为保障,张金秤要完成军情处的任务也要有保障得多。”
剑子在秦王府白吃白喝了许久,现在来还点债也是应该的。
军情处对河西已有些了解,但离刺破河西面纱、摸清其内部脉络还差一点火候,有张金秤和剑子的加入,就能迅速达成这个目标,帮助李从璟弄清这回的河西对手及幕后黑手。
李从璟始终不相信河西会有人这般自不量力垂涎西川,就算有,也不会是一个单纯的势力,他隐隐觉得有个幕后黑手在操控一切,而他现在对这个幕后黑手却偏偏一无所知,所以他迫切想要揭开此人的面纱。
剑子默然沉吟片刻,最后用无法言说的目光看向李从璟,“你要让我做你的爪牙?”
“你可以这么理解。”李从璟没有回避的意思,回答的理直气壮,“如何,你同意还是不同意?当然,你可以提条件,并且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我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以你我多年的交情,你应该不会怀疑吧?”
剑子又思考了许久,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临了以一种状似赴死的悲壮感仰首挺胸道:“好,我答应你。”
李从璟露出一个微笑,“很好,你和张金秤有一个月的时间——我只能给你们这么多时间,具体情况第五姑娘会告诉你们。现在你可以提条件了。”
“条件日后再提。”
剑子退下去后,李从璟忽然意识到一个近日来被忽略的严重问题,他猛然站起身,叫来第五姑娘,“孟延意现在何处?”
接下来西川相继生出了许多事端,大到山中贼寇围攻县乡官衙,小到聚落着火,各种花样不一而足,这也符合李从璟的推测。不过虽然事端动静不小,造成的死伤也更多,但各地官府在军情处和驻军的配合下,却没有在跟贼人的较量中落入下风。
相反,每镇压一次动乱,军情处往往会趁机扩大战果。
随着冬日愈发寒冷,军情处在西川开始了彻底清理各方势力眼线、细作、潜入力量的行动。
双方较量日益深入,对手的身份也逐渐浮出水面,在李从璟为这些隐藏对手的身份感到诧异时,他也清楚的认识到,一场更大的阴谋已经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