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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军阵,既像是千足蜈蚣,又像是快速爬动的乌龟。
箭雨滴滴答答打在盾牌上,叮当作响,杀伤力有限得很。这倒不是吴军无能,而是百战军军备的确优良,他们既然号称帝国第一精锐,首先便要军备条件一骑绝尘。
不多时,山前传来轰隆隆的声响,不用想,必是吴军开始倾泻木、石。
“前阵握紧大盾,后面的,抵住前面的将士!”赵弘殷身在军阵中,他从大盾缝隙中抬头一看,就见一块圆木当头滚落下来,立即大声吼起来,“阵前有圆木滚落!”
阵中的将士们纷纷凝神提力,牙关紧咬。忽然间,轰的一声巨响,大盾一顿,前阵的将士受不住力,就要往后退、倒。幸好他们身后的同袍,早就奋力顶住了他们后背,这才没让他们倒下来,军阵也给稳住。
圆木还好一些,运气不好,军阵正好碰到百斤大石的,那大石撞在大盾上,阵后的将士吃力不住,首先就是胳膊剧痛,手臂被震断,口吐鲜血的也有,而后巨石冲破大盾防御,砸进阵中,立即冲乱军阵,让将士们死的死、伤的伤,引得阵后将士四下躲避。
“不许退!都给老子爬起来!持盾,再上!”有队正爆发出雷鸣般的大吼,重新组织军阵。伤、亡的将士或者顺着山坡滚落,或者抱着身体倒在山坡上,但没甚么伤势的,则迅速爬起来,举起大盾再聚集到一起,又往山坡上行进。
除却军阵小了些,并无其它不同。
分散军阵,以队为单位,除却减少伤亡外,更重要的,能减少混乱。
木、石并非都是当头砸下,也可能没有撞到前阵,在山坡上滚落时歪了方位,而从阵型侧翼砸向军阵的,各种情况不一而足。
安重荣的军阵在最前,他往身后望了一眼,视野很好,入目是前赴后继的一个个军阵,广布在山坡上,迅速前进。木、石携势而下,到处翻滚,颇为骇人。
“贼军无备,营中木、石必不多,冲过这阵,就能杀进营中!”安重荣大喊,激励士气。
吴军营地中的木、石的确不多,若是给他们十天半月准备,也远不能与城池中的木、石储备相提并论,此时吴营中的木、石,多半是修建营地余下的。如若不然,他们也不用等百战军爬山过半,才开始倾斜木、石。
但此时佯攻山营,最大的威胁,却不是木、石。
吴军营地,刘信、郭廷谓面色都不轻松。且不说百战军攀爬山坡的速度,超过他俩预计,对方阵型分而不散,防护严密,也是让他们大吃一惊。
郭廷谓酸溜溜道:“莫非李从璟把全军盾牌,都给了百战军不成?”
刘信没有说话。他看到的东西更多,盾牌多不稀奇,牛皮大盾多才奇怪,攻营的百战军,举的可都是牛皮大盾。大盾这东西,用途远不及甲胄,谁没事制造这般多牛皮大盾?
正因为这些大盾,让吴军弓箭基本都成了摆设,杀伤少的可怜。若非顾忌停止以弓箭压制,唐军会冲得更快,他都要阻止将士继续消耗箭矢了。
当然,劲弩还有颇有斩获。
正想着,刘信双目微缩。视野中,一块巨石砸乱了唐军一个军阵,一名将士为躲避石块,摔倒在山坡上,失去大盾防护,立即被利箭射中。但是紧接着,那名将士就爬起身来,轻描淡写将甲胄上的利箭拔出来,顺手丢在一旁,在队正的喝令下,没事人一般速度归阵了。
“这怎么可能?!”刘信心头一震,在这样的距离下,弩矢足够破甲,但看那唐军拔矢的模样,轻松的完全不像受了伤。
刘信随即着重观察,这一下,他心头震惊更甚。
因为他看到好几个唐军将士,被几支利矢射中,然后那些唐军随手一抹,抹杂草一般将那些箭矢抹掉了
更有些唐军甲士,索性懒得理会身上挂着的箭矢弩矢,他们跑出几步,那些箭矢弩矢就垂了下来,像布条一样挂在甲胄上——这完全是弩矢没有射进内甲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