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见妻子愣然不已,薛文杰愈发得意,“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已经向陛下请命,去广州与刘龑结盟、搬救兵,这等时候,你说我要出城,谁还敢拦我?”
妻子惊呆了,“夫君......夫君真是英明神武!”
薛文杰得了夸奖,更是志得意满,“那可不嘛!谁让你跟了我这等良人呢?这回出使广州,若是闽地战事顺利,你我再回来,到时候说动刘龑与陛下结盟,你夫君我还不得成了大功臣?若是闽地战事不顺,你我自然不用再回来,这些年我得来的银钱,足够你我几世受用不尽了!”
说到这,薛文杰嘿嘿笑道:“我跟陛下说,去广州说动刘龑与我大闽结盟,必要贿赂刘龑重臣,陛下相信了,还批了我数千两黄金呢,明日到户部支取后,一并带上!”
妻子敬佩的五体投地。
薛文杰离开长乐府后,王延钧立即增兵建州,同时招募勇士,保卫国都。
然则两日下来,招募到的青壮寥寥无几,竟然还不满百人!
这却是因为,自打王延钧掌权后,行事荒淫无道、残暴成性、不得人心,而今长乐百姓没人愿为为他效死。加之百姓们又知道此番是唐军袭来,哪里还敢入伍,跑到前线去与大唐精甲交战?那不是送死么!平头百姓可能不知日月,但大唐平定江淮、湖南,攻灭吴国的事情,可是早在市井传开了。
——军情处的探子,早就有在坊间散播大唐强盛无双、王师勇猛无敌的言论,以瓦解闽地军民的斗志。
王延钧当然不会认为是自己出了问题,事情不顺心、别人触犯了自己,有几个人会在这个时候,不去想着对付事情、对付别人,会来跟自己较劲、找自己的不痛快?更何况是他王延钧。
于是王延钧下令军士强拉青壮入伍,但凡适龄男子,有敢不应征的,杀无赦,有敢藏匿家中适龄男子的,杀无赦,有敢用各种手段偷逃出城的,杀无赦。
一时间闹得长乐城内外鸡飞狗跳,许多无辜百姓横死街头——某些无良官将,早就觊觎某些商贾、大户的财货,此时借机污蔑对方不遵皇命,立即杀人夺财,反正眼下王延钧也无心详查。
如此折腾几日,最终还真被王延钧得了几万人。只不过这几万人的士气,那可就不好说了。
不仅如此,王延钧把牢里的犯人也都放了出来,充入军中。
但王延钧还没来得及训练新卒、察觉到军民对他的不满,一份军报就将他震得晕头转向、嗔目结舌。
唐军围攻建州,未及两日,建州降。
军报上说唐军的投石车格外厉害,只半日猛轰,城楼、角楼、城墙就损毁格外严重,守军死伤无数,于是建州刺史、守将畏惧,开门投降。
王延钧在大惊大惧之余,恼羞成怒的下令,将建州刺史、守将在长乐的家属、亲族,全都抓起来,于正午在城中大街上,一个个凌迟处死。
此时王延钧想的,仍旧是:不让你们知道朕的天威,你们就不知道为朕效死。
这天晚上,惊怒交加的王延钧折腾了大半宿,快要天明的时候才睡着。但刚闭上眼不久,还没到巳时,王延钧就被叫醒,不等他发怒,城防军守将的话就如给了他一盆当头冷水,将他浇醒。
“唐军水师进入马尾江口,正大举向我水师进攻!”
“唐军水师几何?马尾能否守住?”
“自马尾至闽江入海口,皆是唐军水师船舰,高达数丈者多不胜数,超过十丈者过百,如城如林......我军水师怕是不能挡!”
王延钧怔了好半响。
急急忙忙出宫,等王延钧站到城墙上,向闽江东面张望过后,立即说不出话来。
长乐府前的闽江,远没有扬州之东的大江宽广。但马尾这个地方,是支流交汇之处,若是忽略江心的滩涂、小岛,最宽处也超过五里,最长处更是超过十里。
这样广阔的地方,如今都是两军交战的船舰。
那唐军的水师楼船、战舰,普遍比闽江水师高大、坚固了一个层级,而且源源不断在开赴进来。又且唐军将士个个骁勇,军令一下,千万人奋躯向前,莫敢回首,加之甲坚兵利,这下冲杀进闽江水师船舰群中,直把闽江水师打得落花流水,眼看就要挡不住了。
“启禀陛下!唐军马步军超过万人,已经在马尾以东登岸,正朝长乐城杀奔过来!”有军使来报。
“唐军水师......怎能边战边让将士登岸?”
“唐军水师此时并无兵马登岸,这些人马应该是昨夜就已经在远处登岸的!”
王延钧呆若木鸡,欲哭无泪,眼见唐军大举杀来,勇不可当,又想起建州已破,长乐朝不保夕,顿时压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大叫道:“护驾,护驾!朕要离开长乐,朕要去泉州!”